第二章 同行(第4/7页)

江留醉转过脸,道:“哦?原来是郡主。这我可不晓得,只听说若再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恐怕不得不请嘉南王调动燕家军彻查。”燕飞竹心里咯噔一下,她明知这是暗示嘉南王有极大麻烦,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当下无心寒暄,带了蓝飒儿匆匆入内,拜过金无忧便罢,连身份亦没有透露。

燕飞竹走出灵堂,郦逊之向金无虑交代了一声,从后赶上。蓝飒儿见他跟来,张开手拦住他,不悦道:“世子,虽然你地位尊崇,可我家郡主不想有人烦扰,请阁下退避三舍。”郦逊之丝毫不理会她,沉声说道:“在下也往京城一行,何不路上有个照应?”江留醉抱臂在一旁看着。

蓝飒儿瞥了江留醉一眼,道:“这个讨厌的人也去么?”郦逊之暗想,分明是指桑骂槐,淡然笑道:“我这位兄弟武功不弱,陪同入京只会更加安全。蓝姑娘难道不想保护郡主周全?”蓝飒儿道:“一切但凭郡主做主,我不过是个‘影子’。”她嘴角挽起一道好看的弧线,娇笑道:“但愿有你们两人护送,我可以轻松走这一路。”

天上的雪簌簌飘落,燕飞竹望着白茫茫的灵堂,仿佛满室白绫都是一尺尺雪扯出来似的,眼前肃杀一片。她眼眶一酸,低下头去飞快地说了声:“世子如愿同行,飞竹自是乐意。申时出发,请世子不要忘了。”落寞地打开伞,独自去了。蓝飒儿妙目一转,溜溜地看了郦逊之和江留醉一圈,呵笑一声,转身走了。

打点完金无忧的“丧事”,郦逊之和江留醉回到太公酒楼。此时雪已停了,天清如洗,处处粉妆玉琢,令人心中一畅。燕飞竹的马车已备好,蓝飒儿正指挥伙计往上搬运行李。燕飞竹默不作声倚在楼里,眼看车在人亡,空荡荡的一辆车压在雪地上,满是萧瑟悲凉之意。

申时,四人准备起程。江留醉故意往车厢里钻去,被蓝飒儿挡住去路,俏面微寒,冷冷地一指车夫之位:“听说你武功不弱,赶车正合适。”江留醉正是想逗她说话,道:“多谢蓝姑娘几次援手,替我免去不少麻烦。”蓝飒儿不屑地道:“金无忧若不是多管你的闲事,暴露了行踪,何至于死?”

江留醉胸口一窒,郦逊之早知此事,只不知有这层因果。蓝飒儿见江留醉愣住,悠悠地道:“你呀,真是麻烦精,不晓得惹了什么对头,成天找你打架。偏偏金无忧那个笨蛋看不出你应付得了,竟妄自出手,更想拿那些人法办。呵,这倒好,惹出祸事来了。”江留醉忍不住道:“那你呢,你不是也出手帮了我?”

蓝飒儿微笑:“我怎会一样呢?我不去杀人,别人已经谢天谢地,谁敢到我如影堂来找碴?”她说时美目冷如冰霜,浑似一把寒光冷冽的出鞘宝剑。江留醉似感受到凌厉的剑锋,缩了缩脖子,想到金无忧为他所累,顿时没了精神,灰了脸坐到车前。

郦逊之话到嘴边强自忍下,有江留醉这般愁苦陪衬,金无忧之死就更是唱作俱佳,不怕红衣疑心。他向燕飞竹欠了欠身,自去赶车之位坐了。刚抬起脚,心头又生警兆,不禁往四周看去。酒楼内一切如常,街面上行色匆匆,并没有特别留意他的人。

郦逊之情知对方就在一旁窥视,从杭州跟踪至此,暗想:“这一路可真是热闹,如果小江的敌人也尾随而来,岂不有三路杀手?不知金无忧去后,红衣、牡丹是否会就此罢手?”

燕飞竹和蓝飒儿安坐车厢之内,看车轮滚滚启动。燕飞竹掀开帘子,望着郦逊之的背影若有所思。蓝飒儿道:“以郡主的身份,他一个世子去赶车也不冤。”燕飞竹浮上一丝苦笑,心想:“燕、郦两家原本势均力敌,如今燕家有难,若到京城仍需郦家援手,欠下这个人情,不知父王会否不快?”

她叹了口气,想到未婚夫近在咫尺,却犹如陌路,心中怏怏不乐。自小定下的婚事,她无甚可怨,见他体态风流进退有度,也不是不欢喜。只是他竟没有对她表现出一丝格外关注,她不由矜持起来,想,索性就当不知道有过婚约吧。

于是,一道看不见的淡淡裂痕,如同鸿沟横亘在两人的未来。

江留醉出气似的赶着马车,每挥出一鞭,面上波澜不惊,手微微颤抖。郦逊之看出他不痛快,却无法明言真相,叹了口气任他去了。此刻郦逊之最为头痛的是理清思路,为什么平素难得一见的最顶尖的六位杀手,一下子出动了四位,且都在润州附近?

这里面有何蹊跷?他眯起眼,随着马车摇晃起伏,思绪亦为之跌宕。既对付金无忧,又着眼于燕飞竹,肯定是为了失银案而来。这四人身价不菲,看来劫走五十万两官银的人铁了心要杀人灭口,金无忧莫非是掌握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线索,才会被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