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怯(第2/8页)
他不由有个大胆的念头,跑到那两个家丁面前,问道:“王爷平日里吩咐煎的药,方子可否拿来让我瞧瞧?”两个家丁狐疑地看他一眼,一人道:“我没见过你,你要那方子做作什么?”江留醉灵机一动道:“我是给康和王跑腿的。康和王家里有人得了怪病,嘉南王说这药方可能有用,特意叮嘱康和王过府时来拿。”
那人松了口气,从衣兜里摸出张纸道:“你拿去吧,反正我背熟了。”
江留醉如获至宝,取了那纸就往花非花处赶。到了门外,见房里漆黑一片,犹豫了一下,轻敲两记。花非花很快打开门,衣衫齐整,显是未睡。她看也不看他,径自取了他手里的药方,读了两行便道:“谁受了重伤?”
“这方子医的是重伤?”
“这药方解毒化淤,止血通络,治的该是毒掌之类。”花非花依了药方念道:“赤勺三钱,红花一钱,生地四钱,当归一钱,白芍四钱,川芎二钱,生大黄一钱,黄柏三钱,血余炭三钱,生侧柏叶三钱,地龙一两,野菊花一钱,血竭半钱,山慈姑一钱,白术三钱……那人不仅中毒,还有很重的内伤……”花非花说到此处停了,犹豫道:“难道是红衣下的手?”
“正是!”江留醉明显兴奋起来,“你也觉得是对付红衣的阴冥玄寒掌的?”
“我说不准,但这方子倒像出自我花家,怪了。”花非花沉吟,“如果开给金无忧,救他性命并非不可能。”她的反应极快,一想便想到金无忧。
“你叔叔弹指生听说前几日在嘉南王府!”江留醉越来越觉事有蹊跷。
得出如此结论,花非花也睡不着了。“去康和王那里看看。”她说,“明早他老人家要上路,如果嘉南王有何交代,会在今夜安排,我们或许能瞧出端倪。”
得知金无忧有可能尚在人世,江留醉喜上眉梢,几步跨出花非花的门去。她一把拎住他的衣袖,提醒道:“小心!嘉南王府藏龙卧虎,我们谨慎些好。”江留醉想到丁鼎诸人,又记起小童曾说过,那些信物是不用偷的,心底里冒出一丝凉意,道:“我们去偷听,不大好吧?”
“我只怕嘉南王此行不妙。倘若他临走吩咐了康和王,你猜万一他有事,康和王会如何?”
“这案子怎会牵连如此之广!”江留醉苦恼地说,“朝廷里几个王爷涉入不算,武林里也频发事端。唉,连我到如今都没找着师父!”
“不错,是以我们更需探明康和王下一步走什么棋,再说,尚未洗脱嘉南王的嫌疑,多打探些消息,你可帮到郦逊之。”
江留醉转头看着她笑,“有时我觉得你会算命。”
“等说得准了,再夸我不迟。”花非花神情庄重,心中欢喜。
细雨已停。院子里有雨后清新的气味,令人心神一爽。两人小心避过嘉南王府的家将,摸到郦伊杰所住的挽澜轩附近,重重叠叠的守卫排得比御街的树还密。远看去轩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聚了不少人。这般郑重架势看来并非为防刺客,确有大事商量。
两人查看地形,花非花以蚁语传音对江留醉说道:“此处是断魂设计,上屋顶只怕有危险。”江留醉心下雪亮,为防夜行人刺探,可歇脚的假山、桥墩、屋顶,甚至可供倒悬的屋檐,反会成为缚住手脚的陷阱。如此一来,只有从游廊一直走过去,从守卫的眼皮下走过去。
他略一思索,传音道:“只有迅速点了这几十人的穴道……”
花非花点头苦笑。这些守卫无论属燕府还是郦府均非弱手,两人需同时发力,在任何一人能出声示警前点了他们的穴道,且不能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何事。即使他两人功夫了得,也不敢轻易夸口能做到。否则,一旦惊扰了郦伊杰就难堪了。
江留醉一笑,提醒她,“或者,你有什么迷烟之类……”
花非花取出一个小锦囊,挂在身旁的树枝上,拉了江留醉便走。两人如低飞的蜻蜓,疾速急速掠过第一排守卫,正想动手却同时愣住。这些人神情呆滞,两眼圆睁,目光涣散,早有人先他们一步出手。
花非花与江留醉对视一眼,格外当心,瞅准轩外一处高阶,迅即移动,藏身其后。花非花扫视里面道:“那个人比我们走得深。”江留醉想,此人身手不弱,但愿是友非敌。不然郦伊杰若再有事,他拼了命也要冲进去救。
“你放的锦囊是迷烟?”
花非花摇头,“如果有人闯入,会受不了刺激打喷嚏预警。”
江留醉竖起拇指夸她。两人遂屏气静心,想听清轩中的对话。怎奈费尽心神,仅有隐约的语声传来,他们离得还是太远。
江留醉与花非花隔得近,能嗅到她吐气若兰,呼吸间宛如含苞的百合张开花叶。月光下,她的侧影似玉雕仙子,轮廓柔美温润,散发出朦胧的光晕,令他有亲近的欲望。江留醉渐渐不闻轩内的语声,唯独听见自己的心不争气地大跳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