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衣人悄然降临(第7/8页)
孔子云“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纵然夏乾不是君子,但此玉他自幼戴着,从不离身。那根孔雀毛更是对他极度重要的东西,如同幸运符一样别在腰间。易厢泉看了玉佩和孔雀毛掉落的位置,几乎贴近了“井”壁,与那侧洞在同一直线上。
易厢泉深知夏乾的性格,只身在外时几乎不会露富,会把值钱的东西藏到怀里或是鞋袜中。这个洞的底部是躺不下一个人的。若是孔雀毛别在腰间,玉佩藏于鞋袜之中,那么夏乾的头与胸口的位置就会在……
在侧洞里。易厢泉松了口气,暗暗感叹夏乾运气真是极好。
夏乾定然是被凤九娘扔了下来,但是扔的角度却是适宜的。他身子长,必然是蜷缩而下,到了底部之后上身后仰,头便进了侧洞。易厢泉看着侧洞口的位置,上端的泥土被砸下一小块,这是夏乾上半身顺势倒在侧洞时砸掉的。
洞底非常冷,夏乾身上肯定有伤,他下半身还被土掩埋,一段时间土壤便会水分蒸发而僵硬无比。如果不浇上水,冬季寒冷土壤变硬,夏乾根本无法逃脱。
易厢泉闻着地上的尿骚味,感叹夏乾真有一手。
凤九娘不敢动手杀人,便把夏乾迷晕了扔下来摔个半死,之后填土活埋。这与杀人无甚两样,但是毕竟没有沾染鲜血,不过是一扔一填,最后是死是活,全是天意,与自己无关。
易厢泉眸色发冷,凤九娘真是阴毒异常。
“易公子!怎么样了?”上边传来黑黑的声音。
易厢泉敷衍地答了一声,俯身看着侧洞。这洞蜿蜒曲折,无法望见尽头。他唤了夏乾一声,有回音却无人应。提灯而看,见侧洞口有人爬过的痕迹,不远处有一小块衣服碎片。易厢泉心里一阵欢喜,那一定是夏乾的衣服碎片。
他心中着急,提灯弯腰钻进去,将灯放在最前面,刚探进半个身子,却愕然发现灯被小洞卡住了。早知换成火把了,易厢泉吸了一口气,打算轻轻地把灯抽回来。他抬手提灯,刚刚动弹一下,却只听到呼啦一声,眼前的侧洞坍塌了。
易厢泉噌的一下往后退,井内尘土飞扬。那侧洞上的泥土哗啦啦地掉下去,刹那间便把洞填了个严严实实。易厢泉脸色惨白,心一下子冷了。
“易公子,怎么了?还好吗?!”吴白听到声音,慌忙叫着。
而易厢泉没有回应,心里如同冰冻一般。他只不过是轻轻取出卡住的灯笼,侧洞就坍塌了。若夏乾真的顺着洞口攀爬并昏迷在洞里,侧洞一塌,只怕凶多吉少。
在这一瞬间易厢泉脑中一片空白,他愣了半天,这才拉了拉绳子攀上了井口。
“怎么样?可有发现?”黑黑急急地问。
易厢泉被晨光刺痛了眼睛。待他慢慢睁开眼睛,见黑黑、水云、吴白都焦急地看着他,在等着他的答案。
夏乾很有可能遇难了,只是这件事连易厢泉都无法接受。他站着,感觉整颗心也慢慢地坠下去。
“易公子!夏公子他……”
易厢泉脸色很是苍白,但他深吸一口气,想极力安慰眼前的三个人:“会有办法的,很多事情不一定像想象中的那么糟。你们快去拿些铲子过来。”
此话一出,三个小辈都明白他的意思了。易厢泉聪明绝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提出这种方案。黑黑和水云一下子哭了,吴白也愣住了。
“快些去拿,如果挖掘及时,说不定……”
吴白愣了一会儿,摇头道:“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若是真的塌陷,只怕回天乏术。”
他说得很冷静,也是实话。易厢泉没有说话,想直接去取铲子,被水云一把拉住:“现在进洞,你也有危险!”
“易公子,”黑黑哭着擦着眼泪,“等村里人回来了再挖吧。这种洞以前也有,塌过不少,被埋的人是救不出来的。”
易厢泉冲他们笑了一下,立即转身离去了。他虽然笑得很勉强,却是在竭尽全力给他们一点安慰。可是谁又能安慰他自己呢?从来都没有。他五岁的时候被收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怎么遇难的。而几年前回到洛阳,发现师母被害,师父被污蔑为凶犯,所有人都劝他撇清关系不要追究。夏乾是他唯一一个认识十年以上且还在世的人,如今却也出了意外,自己却束手无策。
他低着头快步走到后院,经历过两次丧亲之痛,他早已知道安慰的话语是奢侈而无用的,唯有行动才可以对悲剧性结局稍稍做一些改变。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要好过站在原地任由痛苦的回忆一点点切割自己。
黑黑哭了一会儿,知道易厢泉是铁了心要把夏乾挖出来。她便遣了水云也去拿铲子,自己则去河边打些水来给大家喝,一会儿一起下铲子。通向河边的小路铺满了碎石,以前她和哑儿一起常来这里,如今——黑黑打了水,叹息了一声。如今哑儿去世,连夏公子也生死未卜。她胡思乱想着,走过那条山崖的边缘,无意识地向山崖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