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手发金球 通玄参妙理口吞火剑 炫技骇闲人(第5/7页)
忽听得马声长嘶,但见曙光之中,一匹白马飞奔而来,疾如掣电,倏地跳过一道两丈来宽的山涧,来到面前,原来是那匹照夜狮子马,听得主人呼唤,立即赶到。段澄苍叹道:“欧洲人都说波斯多宝,我说咱们中国,才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连马儿也这样神骏。”
于承珠盈盈一笑,将波斯公主扶下马背。波斯公主握着于承珠的手道:“谢谢!”她跟段澄苍学会几句汉语,这两个字说得很生硬,但却非常动听。她和于承珠一见投缘,就用她所晓得的几句汉语,一面比着手势,和于承珠谈话,于承珠问她为何到中国来,她说不清楚,不时叫段澄苍插进来解释。波斯女子的习气,以有情郎挚爱为骄傲,津津乐道,毫无畏惧。于承珠好不容易听懂了他们的话,见他们相偎相依,作出各种手势来比喻解说,初时还觉得好笑,渐觉心醉神驰,陡然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忽生出无限感慨。
小虎子毫无兴趣,跳来跳去,跑到山谷遥望,叫道:“哈哈,我的两位师父来啦!你瞧,他们乐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打架打赢了。”
只见黑白摩诃策马奔来,远远地就扬鞭大笑,于承珠与小虎子抢上去迎接,黑白摩诃跳下马背,哈哈笑道:“这一场打得真痛快!没打这样对手的架,已有十多年啦!”小虎子眉飞色舞,道:“说来听听。”黑摩诃面向于承珠说道:“十多年前,我两兄弟曾与你师父师母大打一场,当时是我们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今日这一场大打,可是我们赢了,阿萨玛兄弟也输得心服口服!”白摩诃道:“这两兄弟倒是值得交一交的朋友,可惜他们没有你师父的度量,一输之后,立刻发誓回转波斯,再也不理闲事啦!”黑摩诃道:“最痛快的是盘天罗那厮吃了我一杖,把他的胫骨也打断了,小虎子,也可以出口恶气啦。”于承珠道:“听说盘天罗和阳宗海都是赤霞道人的门下。”黑白摩诃哈哈大笑道:“赤霞道人又怎么样?难道我和你的师父还能害怕他们!哈,小虎子,你怎么不说话!”
小虎子道:“我有点头晕。”黑摩诃一手抓着他的脉门,听他脉息,道:“不对!”于承珠道:“他吃了别人的迷魂药,后来又给土司的女儿放了蛊。”黑摩诃道:“迷魂药已经解啦,放蛊却是怎么回事?”于承珠道:“听说这是苗人将各种毒蛊饲养在一个盆子里,让它们互相吞食,最后只剩下一种毒蛊,就将这毒蛊研为粉末,炼成毒药,放在茶水或菜饭之中,给人吃下,到一定的期限,或是百日,或是一年,便要发作。非得放蛊之人的解药不可。”白摩诃怒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回去将那土司的家捣个稀烂,迫那妖女拿出解药来。”小虎子道:“不,她不是妖女,我那天晚上给盘天罗和蒙元子打伤,病了半个月,还全是靠她照料呢。”于承珠刮脸羞他道:“小虎子挺有良心,疼着他的媳妇儿呢。”小虎子叫道:“谁说她是我媳妇儿?咱们不是早就说开了吗?”黑摩诃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承珠将小虎子被骗作新郎的事情说了,说到他洞房之夜的尴尬情状,黑白摩诃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黑摩诃忽地正色说道:“若依我以前的脾气,我也准会将那土司的家捣个稀烂,但自从与你的师父交了朋友,我这鲁莽的脾气已改了许多。听你所说看来,那土司的女儿其实也是给盘天罗利用的傀儡,咱们何苦与她为难?我就不信天下有不能解的毒药。”黑白摩诃足迹踏遍印度、波斯、中国等东方古国,东方古国的民间偏方最多,黑摩诃尤其到处留心,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他都懂得一些。当下叫小虎子盘膝静坐,再替他诊视,一笑说道:“这毒药果然厉害,但却难不倒修习过瑜伽功夫的人。承珠,你和公主驸马先走一程,待我们给小虎子消蛊。”于承珠等依言走了,黑白摩诃立刻给小虎子推摩。
但觉一股热力从黑白摩诃掌心传入体内,小虎子热得难受,呼吸急速。黑摩诃道:“潜心内虚,由虚生明。”这是瑜伽术中调息吐纳的两句口诀,小虎子依着所教,屏神静气,好像日常做功课一样,将呼吸放慢,初时十分难受,渐渐便觉体内真气充沛,气机活泼,过了一会,似觉肚中有物蠕蠕而动,腹如雷鸣,黑摩诃道:“成啦!”让小虎子到僻静处大泻一场,然后再给他服食培元固本的补药,如是者一连三日,黑白摩诃相助小虎子运功自疗,不但蛊毒尽解,小虎子在内功上也得益不浅。
走出苗族山区,黑白摩诃重申前议,主张先到苍山,寻觅张丹枫夫妇,苍山脚下的大理城,乃是段澄苍的故乡,段澄苍自表赞同。而且这数日来,他从于承珠与黑白摩诃口中,得知张丹枫的为人,知道张丹枫也曾羁留异国,历尽艰辛,才得重归故国,这身世竟是与自己相同,更恨不得早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