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独探灵堂 奸徒来铁府震惊帝座 豪侠入深宫(第5/9页)
沐璘谢过了恩,朱见深命太监过来,赐了沐璘一杯香茶,忽又问道:“朕听说你很爱结交风尘异士,有一个人现在云南,不知你可知道么?”沐璘道:“不知皇上要问的是谁?”朱见深道:“以前土木堡之役,有一位布衣张丹枫是阁老于谦的谋士,上皇蒙尘,他曾与于谦定计,迎上皇回宫。于谦枉死,朕即位之后,即已替他昭雪,张丹枫尚在生,他以前的那段功劳,朕却未曾报答。是以多年来留心他的下落,现据得确实的消息,知道他隐居在大理苍山,不知你可曾见过他么?”
朱见深说话之时,留心察看沐璘的神色,原因他深知张丹枫是国士之才,生怕他为沐国公所用,将来或者会对自己有所不利,故此想在沐璘口中,探听一点口风。沐璘神色自如,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禀皇上,皇上所问的这个人我恰恰知道,皇上若要见他,我可以将他找来。”
朱见深吃了一惊,正要问他,又有一个内监进来,向他低声说了几句,朱见深面色大变,原来这个内监报告的是符君集的事情,符君集与翦长春所带去的人,直到现在,依然一个也没有回来,不特此也,连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如石沉大海,无人回报。大内卫士有一个办公的地方设在外宫英武殿,轮值的卫士已知事情定有蹊跷,正在商议之际,忽然发现就在他们头顶的大梁上插有一柄短剑,找下来一看,正是符君集的佩剑,这些轮值武士,都是江湖上过来的人物,一发现了这桩事情,不必推究,便知符君集定是已被敌人所擒,那把佩剑当然也是敌人送来的了。试想以符君集那等武功,又集中了京师和各省的高手,居然尚为敌人所擒,而且敌人还将他的佩剑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宫中,焉能不令他们大为震动。
朱见深正在与沐璘谈起张丹枫,忽然听到内监这样的报告,他虽然不懂江湖的事情,亦自觉得不妙;但张丹枫更是他所顾忌的人物,既然听说沐璘知道他的踪息,哪能不加紧追问?遂将符君集之事情暂时按下,定了一定心神,挥手叫内监退下,连忙向沐璘问道:“你说可以将张丹枫找来,他现在哪儿?你过两天便要回去,来得及找他吗?”
沐璘微微一笑,说道:“张先生便在这儿。”朱见深心头大震,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说道:“就在这儿?卫士快来!”沐璘道:“不错,张先生就在外面,等候皇上召见。”朱见深叫道:“来人啊!来人啊!”他叫“来人”,当然是叫唤他的卫士,可是并没听见卫士的应声,就在这时,但听得一阵笑声,张丹枫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长揖说道:“张丹枫奉召见驾,拜见皇上。”
朱见深退了一步,但见张丹枫神色和悦,似乎并无恶意,惊魂稍定,便又坐了下来,问道:“张先生,你是怎么来的?”张丹枫笑道:“当然是走来的。记得十年之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曾蒙皇上召见,知遇之恩,至今未忘。皇上如今已登极为九五之尊,我理当前来道贺哪。”原来张丹枫是扮作沐璘的随从进宫的,沐璘的从人们本来都留在外面的一间太监房子,有好几个卫士监视着他们的,却被张丹枫都点了他们的穴道,一直走了进来,最后连在内书房门前守卫的两个大内高手也点倒了。
朱见深想道:“他能够深入九重,我的卫士情必都已被他制伏。就是再唤人来,谁能敌得了他?反而给他窥破我心中的虚怯。”听他提起旧事,想起以前与他有过一段交情,心神又安定了好些,请张丹枫坐下,说道:“朕初登大宝,求贤若渴,难得张先生到来,朕正好向张先生求教。”
张丹枫道:“皇上满朝文武,何须下问山野之人。”朱见深道:“张先生乃是当今国士,朕素来佩服,不必过谦。”张丹枫道:“皇上既是不耻下问,张某不揣浅陋,但愿皇上能恕张某直言。”朱见深道:“张先生有所赐教,朕当洗耳恭听。张先生请用茶。”朱见深在这种情形之下,为了要讨好张丹枫,不惜以九五之尊,亲自给张丹枫倒了一杯茶。
张丹枫也不客气,接过了茶便喝,清了一清喉咙,缓缓说道:“十年之前,我与皇上提过三件事情,不知陛下还记得么?”朱见深道:“第一件是给于阁老洗冤;第二件是让叶成林在舟山群岛遥领封号,两不相犯;第三件是让段澄苍为大理的世袭藩王,大理府属的各族官吏由他统辖,汉族、白族永世和好。当时还是父王在位,由不得寡人作主。如今寡人即位之后,张先生所说的这几件事情,寡人已经一件一件照着张先生的吩咐做了。段澄苍做大理藩王之事,先帝已有诏书,明令发表,朕即位之后,又再加封。听说张先生这几年在苍山高隐,对大理的事情定当知道。”张丹枫道:“还有其他两件事呢?”朱见深道:“朕即位之初,便即替于阁老雪冤,布告天下,咸令知闻,并在杭州为于阁老建了旌忠祠,张先生想必也知道的了。”张丹枫道:“还有第三件呢?”朱见深道:“叶成林在海岛割据,不受招安,若是许他在海外自立为王,于朝廷体制有所不合。不过朕也并没有明令讨伐他。张先生若能使叶成林投顺朝廷,受浙江巡抚的管辖,朕又何吝封他一个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