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知己难逢 怜才惜疯丐深情谁遣 忆旧念佳人(第4/6页)

李沁梅道:“谁说我的母亲是吕四娘呢,你怎么老是以为我的母亲是吕四娘?”金世遗道:“她这么好的武功,怎不令人疑心她就是吕四娘?”李沁梅笑道:“你真是井底之蛙,嗯,我又骂你了,你别生气。”金世遗道:“你这一骂,我倒很服帖。现在我才知道,世上原来有这么多能人。”李沁梅道:“说实在的,我母亲的本领大约还不及吕四娘,不过她们当年倒是并驾齐驱的江湖三女侠。”金世遗大感兴趣,道:“哪三位女侠?”李沁梅道,“还有一位是我的姨母,她的本事比我的母亲还强,我的姨父虽说是天山派的掌门,但入门却在我姨母之后,我的姨母是当年天山七剑之一的易兰珠女侠的衣钵传人!”李沁梅小孩心性,夸耀姨母,心中甚感骄傲。金世遗面色一沉,问道:“呵,原来你的姨父是天山派的掌门,那么你的姨父是唐晓澜了?”李沁梅还没有留意他的面色,冲口答道:“不错。原来你也知道我姨父的名字。我母亲就是想带你上天山,请我姨父姨母救你呢!”

这一瞬间,金世遗的心头又酸又苦,面色涨红,他久已横亘胸中的疑问也一一解开了。他现在已知道了自己的内功路子不对,那么当年自己的师父之死,自是由于走火入魔无疑;而师父的遗言,劝他去找天山派的人,原来就是想天山派的人救他,以免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金世遗性情偏激,极度的自卑,也极度的自尊。他又一向以为本派武功天下第一,要他向任何人低头,都是难以忍受的事。何况是向唐经天的父亲?向自己曾较量过几次的唐经天的父亲。李沁梅这时已发觉他的面色不对,强笑问道:“傻哥哥,你又想什么了?”金世遗忍气问道:“这么说来,唐经天是你的表兄了?”李沁梅喜道:“不错,原来你们是早就认识的吗?”金世遗冷笑道:“不止认识,还是好朋友呢!”心中却在自思:“原来她的母亲就是唐经天的姨母,我道她有这样好心,原来是想藉此机会,叫唐经天的父亲向我市惠,叫我从此在唐经天的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他把冯琳的好意全往坏处想,霎时间热血上涌,只觉得自己孤苦伶仃,到处受人戏侮,真不如任由命运支配,真个死了倒也干净!

李沁梅哪里知道这一瞬间,金世遗的思想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拍手笑道:“哈,原来你们还是好朋友,那真是妙极啦!”金世遗道:“不错,是妙极啦,你们安排得真妙!你过来。”李沁梅道:“嗯,你不舒服么?让我看看是不是发烧?”她见金世遗面色涨红,还以为他热气上升,走近两步,金世遗忽地哈哈一笑,道:“多谢你俩母女的安排,真妙极啦!”突然伸指一戳,这一下当真是大出李沁梅的意料之外,欲避无从,咕咚一声,仆倒地上。

只听得金世遗的怪笑之声在山谷中回旋震荡,李沁梅被他点了软麻穴,站不起来,幸而她得母亲所教,熟悉金世遗点穴法的奥妙,自己运气冲关解穴,不到半个时辰,四肢已能转动。金世遗的影子早已不见了。但闻群峰回响,余音未绝,金世遗的怪笑之声尤自摇曳在山巅水涯。李沁梅但觉一片茫然。喃喃自语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又发疯了?”她还当真怕金世遗发疯,疾忙追下山去!

在山谷下面,忽见一队喇嘛迎面而来。前面八头白象,当中一头白象,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喇嘛,覆以黄幢宝盖,中间十六名喇嘛骑马相随。在象队的两旁,则各有一列少女,个个白衣如雪,长裙摇曳。中间一个少女,明艳照人,神气却冷傲之极,坐在马背,动也不动,宛如一尊大理石像。

李沁梅旋风般地跑来,突然碰着这队白衣喇嘛,脚步还未来得及收住,便听得有人娇声斥道:“谁人敢闯法王法驾?”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跳下马来,不由分说就伸手来抓李沁梅。李沁梅本能地闪身一格,那妇人这一抓快捷之极,不料抓了个空,反而给李沁梅推开几步,噫了一声,跟踪急追。这女人正是白教喇嘛中的“圣母”。李沁梅哪里知道,她在无意之中竟闯了白教法王的法驾。白教法王的地位和达赖班禅同一班辈,都是活佛的身份,这一闯驾,在喇嘛弟子眼中,乃是非同小可的冒犯活佛之事!

李沁梅见十六个白衣喇嘛,排成一个圆圈,不声不响地个个注视着她,一步一步地迫近,不觉有些心慌,叫道:“喂,你们要干什么?”两个护法喇嘛道,“你这妖女,胆敢闯活佛法驾,还不快向活佛救饶?”李沁梅道:“咦,哪位是活佛?你指给我瞧瞧。”说话的口气,就像小孩子要去见识一件稀奇的事物似的。那两个护法喇嘛大怒,一出左掌,一出右掌,合成一个圆弧,双掌齐抓,白教喇嘛的武功自成一派,这一手两人合用的“金刚捉妖”手法,比中原武林的大擒拿手还要厉害,却不料李沁梅自幼得母亲所授,最精于小巧腾挪的功夫,两个喇嘛双掌一合,只听得李沁梅嘻嘻一笑,竟像游鱼一般地滑出了他们的手心。两个喇嘛吃了一惊,急忙归回原位,幸喜李沁梅还未闯出圆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