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块垒难平 伤心话故国狂歌当哭 失意走天涯

桑璧伊道:“妈,你说。”土司夫人道:“俄马登真的想杀班禅活佛的代表!”桑璧伊大为震惊,颤声说道:“妈,你怎么知道?”

土司夫人道:“班禅活佛的代表那日被女贼误伤,背上中了一把飞刀,幸亏没有致命。可是这事情非同小可,俄马登便藉此想利用活佛的代表,请他们转呈达赖班禅两位活佛,把事情牵涉至白教法王身上,请达赖班禅出面,将白教喇嘛再逐出西藏。”

桑璧伊道:“这事情我也听到一点风声。”土司夫人续道:“幸亏两位活佛的代表,做事慎重,只将当日的经过依实禀报上去,却没有请达赖班禅驱逐白教法王。俄马登日日挑拨煽动,班禅活佛的代表要求先见白教法王谈谈,意思是想查明事实的真相。俄马登哪肯让他们见法王?暗中指使替他主治的医师下药,令得班禅活佛的代表的刀伤非但不能治愈,而且日见严重。俄马登就推说他病重,不宜见客,将两位活佛的代表与外间隔绝了。在这期间他仍是日日催促班禅活佛的代表写信禀报活佛,班禅活佛的代表更是起疑,坚决不肯照他的意思写信。俄马登没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那个医师下毒,限令在今晚三更之前结束班禅活佛代表的性命。人人都知道班禅活佛的代表是给女贼刺伤的,如此一来,自然以为他是因伤而死,断无人疑到俄马登身上。俄马登以为如此一来,便可刺激班禅活佛,达到目的。”

桑璧伊惊道:“班禅活佛的代表若然在咱们这儿死去,只怕整个萨迦的僧俗官员都要受活佛降罪。”土司的夫人道:“可不是吗?因此医师不敢下手,可是他又害怕俄马登杀他,故此偷偷告诉我,求我替他做主,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咱们的性命都捏在俄马登手上。”桑璧伊道:“咱们和他拼了!”她母亲苦笑道:“拼得过么?这是以卵击石!”

桑璧伊怒道:“莫不成眼睁睁地让他惹来大祸?”两母女愁容相对,毫无办法,忽地窗门“呀”的一声给人从外面推开,桑璧伊拔出佩刀,正待喝问,只听得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叫道:“是我!”桑璧伊几乎疑是梦中,跳进来的人竟然是陈天宇,桑璧伊想跳上去抱他,眼波一转,只见陈天宇后面还跟着一位少女,桑璧伊退后两步,呆呆地望着他们。

陈天宇道:“桑璧伊,你信不信我?”桑璧伊从未听过陈天宇用如此的口气向她说话,喜不自胜地点了点头。陈天宇道:“俄马登已给我们制住了。你们一点也不用害怕。”桑璧伊母女有如绝处逢生的人,狂喜得说不出话。陈天宇道:“不过你们不必阻挠那个医师,让他去谋杀班禅活佛的代表。”桑璧伊惊叫道:“为什么?”陈天宇道:“时间迫速,事后再说给你知。现在请你马上告诉我,班禅活佛的代表住在什么地方?”

桑璧伊的母亲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土司夫人,一怔之下,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说道:“好,事不宜迟,你们快去。活佛的代表在西面那个尖塔上的第二层。”陈天宇拉着幽萍立刻便走,桑璧伊心思不定,想追出去,又停在门边,喃喃说道:“妈,他们是做什么?”她母亲道:“他们是想当着活佛代表的面揭破俄马登的阴谋。吹忠(巫师。常兼作医师。就是土司夫人所说的替活佛代表主治的那位医师。)只怕还要来见我,你回房去吧。”桑璧伊道:“我不是问这个。”她母亲道:“那你问什么?”桑璧伊眼圈一红,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自个儿走出门外去了。

陈天宇与幽萍适才已探明了土司堡中的路道,很快便寻到西面那个尖塔,尖塔一共三层,西藏王公贵族,家中一般都造有这种式样的“神塔”,静悠悠的,若非他们得到土司夫人指点,真不知这里面供的竟然是一尊“活佛”的替身。陈天宇一纵数丈,飞鸟般地上了第二层,幽萍轻功较逊,跳不得那么高,手按飞檐,借一借力,才翻上去,就只是这一点点声息,在上面瞭望的人已探出头来,幽萍机警之极,不待他们出声,就用两枚冰魄神弹打中了他们的哑穴。黑夜之中认穴如此之准,陈天宇也暗叹不如,心道:“果然不愧是冰宫侍女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房中有盏油灯,班禅活佛的代表正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一见他们进来,吓了一跳,一骨碌地坐起来。幽萍道:“我是奉活佛之命来探望你的。”走近前去,露出胸前所佩的一道灵符。原来冰川天女与幽萍到拉萨之时,冰川天女以佛门之女护法的身份,的确去拜访过达赖活佛,幽萍那道灵符,就是达赖所赐。班禅活佛的代表将信将疑,心中想道:“达赖活佛怎会知我在此罹难?”达赖班禅分居前藏后藏,距离颇远,以日程推算,班禅纵已接到他使者的禀报,也不能即时通知达赖。但班禅的代表见幽萍佩有达赖的灵符,虽有疑心,却也不敢张扬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