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大雪寒风 高山消霸气轻怜蜜爱 冰塔救佳人(第7/11页)
正在唐晓澜全力施为之际,雪地上忽然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要不是唐晓澜这样一位武学大宗师,这样轻微的声音,定然当作是浮冰的碎响,唐晓澜心中一凛,想道:“难道是瑛妹来了?”忽听得金世遗叫道:“敌人!”他仰卧地上,已看到唐晓澜背后的冰壁现出了提摩达多的影子。话犹未了,提摩达多突然从冰壁跃下,呼的一掌拍到唐晓澜肩头。
幸而有金世遗提醒,唐晓澜身手何等快捷,左手抱起金世遗,右手反掌一挥,双掌相交,只听得“蓬”的一声,唐晓澜跄跄踉踉后退几步,几乎滑下山坡。本来唐晓澜的功力比提摩达多要高出许多,但因他耗了不少精力救治金世遗,加以只是用一掌之力,故此刚刚和提摩达多打成平手。
唐晓澜转过头来,提摩达多的狞笑刚刚收敛。唐晓澜喝道:“岂有此理,彼此赌赛攀山,你怎的暗中偷袭!”提摩达多的狞笑变为欢笑,作出了一个亲热的姿态,拍拍自己的肩头,向上面一指,叫道:“哈啰,哈啰,高,高!戟,戟!”意思是招呼唐晓澜快去爬山,唐晓澜听不懂他的话,看他的手势,听他的语调,亦已明白,这提摩达多敢情是偷袭不成,故意作状招呼的。只见提摩达多一面胡叫,一面爬山,转眼之间,已爬上了十多丈了。
唐晓澜瞿然一惊,心道:“且不管他是恶意偷袭还是好意招呼,我总不能让他先我登上珠峰。”低头一看金世遗,见金世遗面色也渐转红润,看此情形,金世遗已是脱了危险,体力和武功的恢复也是旦夕间事了。唐晓澜将金世遗轻轻放下,同时也等于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微笑说道:“冯琳和她的女儿也上来了,你在这里等候她们,或者待你体力恢复之后,径自下山,到方今明家中去等候她们吧。”金世遗默然不语,眼角又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唐晓澜忽然起了异样的感觉,心中想道:“咦,这少年人怎的如此奇怪,将他救醒了,他道谢也不说一声。”唐晓澜并不是希罕他的道谢,只是觉得此事大出情理之常,随即想道:“是了,想是他得以重生,感极而泣,神智尚未清明哩。”他哪知金世遗此刻正是心事如潮。是仍旧像以前一样,独往独来,寂寞终老?还是回到人群之中,获得友谊的温暖?此事正在金世遗的心头委决不下。
唐晓澜抬头一看,但见提摩达多又已攀上了十多丈,心中一急,无暇再推敲揣测金世遗的心事,丢下半袋干粮,便去追赶。走了几步,陡然想起了一件事,回过头来,掏出了冯琳交给他的那本书,笑道:“我几乎忘记了,这是你师父的遗书。”轻轻一掷,将毒龙尊者在蛇岛所写的那本日记,掷在金世遗的身旁。但听得金世遗微微叹息,叹息中反显现得无限诧异,无限凄凉!
唐晓澜已在峭壁上攀登了几丈高,回头下望,只见金世遗已坐在地上,翻阅那本日记。唐晓澜见提摩达多的背影越上越高,他虽然觉得金世遗神态有异,终于还是抛下了金世遗,紧跟着提摩达多的足印前进。
唐晓澜只觉呼吸越来越是困难,在珠穆朗玛峰上攀登,那真是世上无可比拟的奇险。只见上面除了陡峭的长长的冰坡外,还横卧着两道百丈悬岩,珠峰银色的山峦间尽是浓密的白色云雾,飞絮一样的云气,触手即散,有几只矫健的山鹰在悬岩上空盘旋,突然间一只山鹰从云雾中跌了下来,看来它是因为雾遮着视线,触着悬岩的利石而跌下来的。唐晓澜不禁叹了口气,心道:“兀鹰尚自飞不上珠峰。”但不管如何,他总不能让一个外国人比他先爬上这个属于中国的世界第一峰。
与提摩达多的距离渐渐近了,唐晓澜但觉筋疲力竭,手足并用,也只能一寸一寸地向上爬行,心中正自奇怪,提摩达多怎的还能够支持。再接近一些,但听叮叮叮之声,原来提摩达多的背囊中准备有各种登山工具,这时正在冰坡上用冰镐挖“台阶”,在岩石上钉上一口口的铁钉。但他每上一步,就用小铁锤把钉子一敲,将铁钉敲得没入岩石之中,使得唐晓澜无法利用。再看他踏过的足印,又发现他是穿着镶有钢钉的特制的登山鞋子,不怕雪滑。他靠着各种登山工具的帮助,自是省力得多。
唐晓澜雄心勃发,叫道:“好,我就是只手空拳也要赢你!”施展平生绝学,以大力鹰爪功,抓紧岩石,定住身形一步步向上攀登,碰到岩石平滑之处,又用壁虎游墙功加快上升的速度,虽然吃力非常,有好几次还几乎滑下来,但终于还是支持住了,与提摩达多的距离也缩短到只有五六丈了。
第一道悬岩已横在面前,只见提摩达多身体贴着冰面,进行攀登,那气呼呼的喘息声吹得冰渣纷落。他已是筋疲力竭了。要不是唐晓澜跟在后面,他怕唐晓澜耻笑,更怕唐晓澜在他下来之时加害,他早已缒绳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