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册 第十八章 内墙有蒺(第2/4页)

另择世子?一听这话,我脑门一热,厉声道:“灵性太弱的怕不是这雏狗,是巫医你吧!”我看了一眼小狗脖颈上的那抹刀痕,冷笑道,“箭伤被你移成了刀伤,世子的伤如何能好?另择世子?我看你根本就没打算治好世子!”

“大胆!你你你……”巫医吉指着我的鼻子,气得直打哆嗦。

伯嬴双目圆瞪一把按下巫医吉的手指:“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能不能治好世子?”

“老朽无能,世子他……怕是醒不过来了。”巫医吉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帷,讷讷道。

“如果世子活不成,你也别活了!”伯嬴唰地一下抽出剑来,巫医吉双腿一软,居然从飞驰的马车上跌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伯嬴看着落地翻滚的巫医吉冷哼了一声,把剑插了回去,转而拉着我的手道:“子黯,卿父和太史都说你是神子托生,你一定有办法能救伯鲁的,对吗?”

“我先进去看看世子。”我捏了捏伯嬴的手,皱着眉头掀开车帷钻了进去。

车内,伯鲁紧闭着眼睛躺倒在蒲席上,他左边的席子上有一摊温热的血迹,右侧的阴影里竟端坐着一个面色阴冷的男子。

“你是谁?”那男子开口,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像裹了一层冰碴子,又冷又刺。

“太史府巫士。”我看了他一眼,迅速跪下身子,全神贯注地查看起伯鲁的伤口。

伯鲁的伤口在右胸上,原本箭头射得不深,但拔箭之人似乎故意上下左右撕扯了几下,硬生生地在伯鲁胸前扯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我不动声色地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件干净的白色亵衣,撕下一条袖子按在伯鲁不断渗血的伤口上。“是谁拔了世子身上的箭?”我问。

“我拔的,怎么了?”男子挑起一边的眉毛,淡漠的眼神仿佛是在与我谈论今天的天气。

“先生是?”

“赵孟礼。”男子报出自己的名字,又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伯鲁,漠然道,“巫医吉不是说世子伤重不治了吗?”

“箭伤不在要害之地,世子性命无虞。”我按紧伯鲁的伤口,心中一时百转千回。

原来这人就是赵家的庶长子,赵鞅的第一个儿子——赵孟礼!

在秦国时我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据说赵鞅特别钟爱这个儿子,不仅给他请了最好的夫子,还亲自教他武艺,国内凡有重要的祭祀、宴席,除了世子赵伯鲁外,唯一带在身边的儿子就是这个赵孟礼。伯鲁此番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最高兴的人一定是他。

“小巫士,该念什么咒,你赶紧念了吧!我们赵家世子的身子弱得很。”赵孟礼低头瞄了一眼面色惨白、呼吸微弱的伯鲁,阴森森道,“得个伤寒都能去掉半条命的人,如今受了箭伤怕是活不过明日了。要是他死了,我那小妹定会一剑刺穿你的心。”

“不劳先生担心。”我不理会赵孟礼的威胁,一心专注在伯鲁的伤口上。

“子黯,我们到了!”伯嬴在外面高声喊道。

紧接着,车帷被人猛地掀开,两个身材高硕的侍卫跳了上来,拂开我,抬起伯鲁就往外走。

“你们轻一点儿,别碰到他的伤口!”我握着满是血迹的白布紧张地嘱咐着。

“你怎么在这里?”赵鞅一身常服站在门口,他看了一眼伤重昏迷的伯鲁,转头问我。

我赶忙行了一礼,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伯嬴就从我身后蹿上前来,啜泣道:“卿父,巫医吉枉受了我们赵家这么多年的俸禄,他居然说伯鲁伤重,要卿父另择世子……阿爹,伯鲁他不能有事啊!”伯嬴说完竟趴在赵鞅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阿嬴别哭,伯鲁他会没事的。”赵鞅轻拍着伯嬴的肩膀,同我使了个眼神:“你师父已经在世子的院子里等着了,你也赶紧过去吧!无恤儿,你也去看看!”

“唯!”我和无恤行了一礼,快步走进府里。

“卿父,世子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我转过头来,恰好看见赵孟礼假惺惺地把伯嬴从赵鞅身边扶开,满脸痛惜地与赵鞅说着些什么。

我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对无恤道:“你这个大哥也太明目张胆了。”

“卿父有十个儿子,兄长羸弱不讨卿父喜欢早就已经不是个秘密。如今他受了伤,其他的人自然蠢蠢欲动。”无恤铁着一张脸,抬头看了看天,“哼,这府里怕是要变天了。”

到了伯鲁的院子,还没进正寝的大门,就看到一个青衣女子带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跪在门口。

“她是谁啊?”我问无恤。

“不像是府里的人。”无恤带着我直接越过二人进了寝室。

屋内,史墨正坐在床榻前检查伯鲁的伤口,荀姬坐在史墨身后不停地用帕子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