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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返身回去,痕检员们拍照取证完毕,重新拉开帘子,让室内重归光亮。秦姝正听痕检员描述着血迹状况。

甄暖并没待多久,关小瑜他们在继续工作,她等助理把尸体搬下楼,就先乘车离开了。

法医组的人很快回去解剖室。

甄暖他们把死者搬上解剖台,让他正面朝上。即使这个过程中他们异常小心,焦尸上还是悉窣地掉下很多块皮。

背后血肉模糊。

死者的正面也烧伤严重,紧贴地面的部位损伤相对较轻。可脸已经完全毁了。

甄暖这次没主刀,而是交给小松大伟他们。

她在一旁叮嘱:“先提取血液检查一氧化碳。烧伤部分取样,检查有无蛋白质反应。另外检查鼻腔气管呼吸道,有无灰炭黏着、内壁粘膜灼伤。

我先看看他是否死于火灾。”

……

另一边,

痕检组在火灾现场并没发现有用线索,除了一些模糊损坏的血迹,诸如指纹毛发纤维之类的证据都没发现,全被火烧了。

收工回去的路上,言焓开着车,沉默而冷静。

秦姝坐在一旁,看着他略微绷紧的侧脸,轻声道:“怎么了?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案子,你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言焓不做声。

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几乎就是肯定。

秦姝轻声地自言自语:“那些血迹被毁掉不少,看上去星星点点的很小。但四面八方都有,有的甚至飞溅到天花板上。死者受伤应该很重,流了那么多的血,即使火灾也掩盖不了。我想,会不会有人用药剂擦拭溶解掉了。”

言焓还是不吭声,眼神却愈发幽暗。

死者受伤严重,已经会死,为什么还用火烧。如果放火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面目,在死者家租的楼里放火,无疑是没用的。

放火的目的不是为了毁灭死者信息,而是为了消除凶手留下的痕迹。

他很清楚,知道要除掉痕迹,可他很狂乱,根本没心情去管这些细节,只能愤怒地用火烧,毁灭发生在那里的一切。

还有,如果是同伴,录影带如此宝贵的记录为什么要烧掉,为什么不带走?

最后,为什么会有两个起火点?为什么特地跑去那个房间第二次放火,不是为了不让警方发现,而是……

那些东西让他愤怒憎恨。

言焓沉默着,狠狠踩动油门,同时,他终于拿起了电话。

……

C-Lab病理实验室。

甄暖坐在显微镜前观察,在实验台上做了一系列实验,结果让她些许吃惊。

死者的血液里有极其微量的一氧化碳,烧伤处的蛋白质反应呈阳性,气管内壁灼伤明显。他被泼上汽油点火时还活着,但很可能已经休克无意识了。

血液里的一氧化碳浓度极低,他死得很快。

甄暖拿了结果,走出实验室,准备去解剖房,却见郑容教授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郑教授?”她诧异,“您今天来上班?”

“不,想起以后不会干这行了,有些事和你交代一下。你跟我进来。”

甄暖看着他憔悴的背影,很心酸,想开口安慰一下,可突然发现这种痛无法纾解。不是说女儿突发急症去世了,这样的事,根本无法安慰。

提一次都是捅刀。

郑容声音沙哑,却条理清晰,毫无遗漏地交代他手头上未完成的研究,未写完的论文,未探索的课题,一项一项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他让她在法医工作的间隙多探索,多研究,在病理学上开辟出新发现,更好地运用到法医工作上,为死者申冤。

甄暖看他把他毕生的科研心血一摞一摞地交给她,不禁潸然泪下。

她哽咽:“郑教授……”

“这项非那西汀与胃炎的课题我进行了大半,对你以后研究毒物学或许有帮助。”郑容仿佛看不见她的悲伤,兀自叮嘱。

他把所有事吩咐完,说:“我抽空看了你最近独自完成的尸检录像和法医报告,包括……包括苗苗的。”

他微微笑了,一如往常那个和煦又谦逊的老师,拍拍她的肩膀,终于安心一般,“甄暖,你做的很好,法医实验室交给你,我放心了。”

……

郑教授交代完一切,离开了。

甄暖立在走廊里,静静望着郑容教授。

他在走廊里远去的背影,缓慢而寂静,仿佛一具抛开了尘世一切,没有希望的躯壳。

她悲伤不能自抑,捂住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

过了一会儿,

甄暖整理好自己,走进解剖室。

小松见了她,忙报告:“甄老师,这人身上伤痕太多了。胸腹部被捅了二十几刀。”

“二十几刀?”甄暖惊诧,“不可能,点火时他还活着,当然,应该失去意识了。但凶手不可能速度那么快。”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大伟拿着手术刀指给她看,“这些刀,刀刀避开致命处,避开内脏等重要器官,专门往神经密集的地方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