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第2/2页)
但是今日,瞧见沿途的百姓一个个感恩戴德、虔诚地献上礼品——虽说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心中获得的满足感觉,却远远胜于当初的肆意放纵。
吕布等人在此时此刻忽然领悟到:
原来习武不仅是为了强身健体,亦或逞凶斗勇;原来参军不仅是为了荣耀加身,抑或劫掠权贵。
原来最重要的,还是使用这一身武艺去战斗,平定战乱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而这,正是身为将士的天职。
贾诩瞧着两人渐渐认同的模样,微笑道:“两位将军能明白这一道理,便也足够了。”
一位有能力与魅力的将领,总能叫他的属下融入他的军中,不是么。
……
年关将近。
糜荏原本打算自己先返回长安,剩余兵马令吕布等人于正月雪退后返回。
结果半道收到糜竺给他寄来的信件,上头说徐州牧卢植重病,怕是不能好了。
先前卢植打败公孙瓒,要求公孙瓒投降,公孙瓒不应。卢植心灰意冷,回去后便生了一场大病,甚至无法指挥这之后的战役。
他这一病,横跨一年大半时间,年迈的身体彻底垮了。就算有张仲景的老师在家乡为他看病,终究没能好转起来。
对于糜荏而言,卢植不止是他的师伯,更替他挡下朝廷前来捉拿糜氏族人的恩人。
于是他写信给荀彧说明情况,转道回去徐州东海郡。
他抵达卢府时,卢植的另一个弟子刘备也来到此地。与从前一样,他的两位义弟关羽与张飞,也与他同行而来。
瞧见糜荏,三人起身行了一礼:“备见过糜丞相。”
“三位何必多礼,”糜荏将刘备扶起,又对其余两人颔首示意,“师伯近来可好?”
刘备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他就比糜荏早到了三日,瞧见自家老师如今模样,愈加不忍告诉他公孙瓒在易京自焚而亡的消息。
他知道卢植并不会怪糜荏,只会怪自己教导的学生走了歪路。毕竟他与公孙瓒也是好友,但公孙瓒在幽州的所作所为,连他这个好友亦不能开脱。
糜荏心中有了一点底,转头去看卢植。
记忆里高大健壮的老人这会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再没有当初老当益壮的健康模样。
令人唏嘘不已。
或许是有感于卢植如今的模样,荀爽、郑玄两人心生感慨,都患了一场风寒。
糜荏给他们备了好几件棉衣、羊毛衫,亲自前往探望他们,为他们侍奉汤药。
两人本来是拒绝的,毕竟糜荏贵为当朝丞相,身份有别。
糜荏却道:“倘若当朝丞相连自家生病的老师、伯父都顾不上,那他还有什么礼义可以服天下人呢?”
他顿了顿,又道:“不然文若若是知道此事,一定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们。”
荀爽与郑玄这才作罢,接受糜荏的服侍。
大约是不想糜荏多劳心劳累,两人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风寒也很快跟着好转。没过几日就都痊愈,一起前往探望卢植。
见两人恢复健康,卢植笑道:“子苏一回来,你们就开心了。”
“真好,”他苍老的眼中露出一点喜悦神色,“真好啊。”
与他的几个老友相反,他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指尖流逝,怕是不久于人世。不过这种丧气话没有必要多说,他惯来是悲古伤今之人。
几人闲聊几句,卢植便挥退左右,挣扎着起身对糜荏道:“糜丞相,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糜荏忙扶住他:“师伯请说。”
卢植叹息道:“公孙瓒,我救不回来。但是我的另一个弟子刘备,还望糜丞相高抬贵手,留他一条生路。”
糜荏顿了一顿:“师伯何出此言。”
卢植又是一叹。
“我都快要死了,”卢植慢慢道,“若是还看不出糜丞相的打算,岂不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汉室微末,江山倾覆,我没有能力挽救这个天下。”他抓着糜荏的手,“我知道糜丞相有这个能力,也知道您走上这条路,就没法再回头。”
他的目光穿透人心,满是遗憾与了然。
“您要做什么,不必顾忌他人。可是我那弟子刘备啊,出身汉室,不可能臣服于您。”
剩余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糜荏已经给了他想要的承诺:“好,我不会趁他如今微末,为私心而杀他。”
许是最后的执念被满足,这日夜里卢植溘然长逝。
糜荏亲自扶灵,为其送葬。
至于刘备,请了一年丧假为卢植守灵。
糜荏允诺。
春二月,糜荏离开朐县回归朝堂。
离开之前,糜竺与糜芳将他叫到家中书房里,斟酌着询问道:“子苏,你今年已满三十。”
“先前说过从族中过继子嗣一事,你何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