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2页)

*

沈知涯接连几宿没得好觉,眼底乌青已经很重了,如今再加上布满血丝的眼球,惨白的脸色和挂满的泪水,当真只能用凄惨二字形容。

这是间不大的厢房,经过一夜闭窗闭门,房内也酝酿出一股难以言尽的气味来。烧了一夜的香炉已经冷了,灰烬在炉底铺了好几层,方才被沈知涯都打翻在地,有洒在地上的,也有洒在四散的衣袍上的。

床榻上坐着个正在穿衣的五大三粗的陌生男子,沈知涯并不认识,但经过一夜翻滚,他身上带着沈知涯留下的痕迹,沈知涯也被他磋磨得差点没了半条命。

沈知涯甚至说不清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他只记得自己走在回柿子巷的路上,突然被人捂着嘴拖进了一条巷子中,还未来得及呼救就被人打晕。

再醒来时,他就躺在这地上,旁边放着一只燃香的炉,那味道沈知涯很熟悉,与不日前哄骗江寄月吃下的脏药承袭一脉。

他脑子发晕,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分开前荀引鹤突如其来的提醒涌上脑海,他愤恨地冲下床榻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迟了,门推开,站着个咬着狗尾巴草的壮汉。

那壮汉没把沈知涯放在眼里,见他冲出来,随手甩给他一个巴掌,干惯体力活的手生满茧子,力气大得并非他这种柔弱书生能招架住,沈知涯口吐鲜血,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

他听到壮汉在问人:“你确定是这人?”

那被问的人没回话,只点了点头,又道:“我且与他说句话。”

沈知涯听出了那人的声音,这人曾经在梅香小院狠揍了他一顿,拳头下手个个阴毒,沈知涯是做鬼都忘不了他的。

他是侍刀。

是荀引鹤的人。

侍刀走来,长靴停在他脚边,并不怕他认出自己,单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跟前,压低了声音道:“相爷让我跟你说,也该让你知道,那日若他没去,江姑娘会遭遇点什么,只有如此,你才会真心悔过。”

沈知涯嘴唇蠕动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他惊恐地望向侍刀,侍刀道:“放心,只是一晚上而已。”

之所以让他失语,恐怕也是因为担心他胡乱说出什么秘辛来吧。沈知涯愤怒无比,但侍刀已经把他轻飘飘地丢下了,对那壮汉道:“这人随便你用。”

那扇朱门阖上了,只剩了那壮汉啐掉狗尾巴草走到他面前,道:“听说你还是新科状元郎?我还没弄过这么有学问的书生。”

直到此时,沈知涯才真正地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遭遇什么,可是已经迟了。

如果荀引鹤没有去梅香小院,江寄月将会遭遇什么,今夜,沈知涯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但无论如何,阴阳相配,都是自然,而他竟然……沈知涯颤着双腿下床,气愤之下打翻了整个香炉,经过一夜,香味散了不少,但血腥味前所未有的浓。

沈知涯再也忍受不住,大哭起来,那汉子已经把衣服穿好,闻言啧了声:“别跟被糟蹋了的小媳妇似的,昨晚你没有爽到吗?”

都是因为那香!沈知涯愤恨地想回应,却仍旧难言。

汉子没再理会他,只开了门,问那阴魂不散的侍刀:“画也画好了?”

什么画?沈知涯悚然。

侍刀道:“也好了,没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他取了一袋银子放在汉子摊开的掌心上,那汉子手上一抛一接,银子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看起来收获不菲,他满意地大笑离去,独留沈知涯红着眼怒视着侍刀。

侍刀的手里拿着一卷画,沈知涯像仇人一样注视着。

侍刀踏门进来,手上一抖,那画竟也这般打开了,沈知涯只看了眼,就差点晕过去。

是昨晚的春宫图,画师技艺高超,把人物画得惟妙惟肖,只要见过沈知涯的人都能认出他是这画里的主角。

沈知涯的身体都在抖,他很想问荀引鹤,贵为丞相,荀家家主,便可这样随意轻贱人吗?

侍刀却面无表情告诉他:“林欢的供词交待,他一早就找好了画师预备给江姑娘作画,作出的画日后还会低价卖给书铺,让世人知道,江左杨的女儿是多么的下贱。”

沈知涯张了张嘴。

侍刀的目光如刀般锋利:“相爷说,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沈公子觉得江姑娘能受得,那么沈公子也该受得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