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烂透了的运河(第3/4页)

现在因为一道圣旨,李全礼直接控制了章拯以下的河道衙门诸官,等候调查。

“冤枉啊……”章拯听完李全礼宣的口谕,开口就含冤,“临清河段已稳固多年,我赴任以来,那一段历来只由临清州代为查勘。河道衙门区区数人,诸多事都是责成当地……”

李全礼打断了他:“有冤不必向我喊。河道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你不思请罪,还喊冤?是你还是龚弘办事不力,都没什么区别。陛下已经传令南京张公公前去询问龚弘,章总河,陛下明日就到济宁,你不如好好想想面圣时该怎么说。我提醒你,河道衙门分内之事没做好是一回事,牵涉到刺驾大案里,是另一回事。”

虽然从临清到这里这一段没出问题,但李全礼也不想那个刺驾大案破得太慢。

他是京营护驾大军的统领,出了这件事,他也算是办事不力。

锦衣卫当场牺牲两人,后来又有两人重伤不治,可他们毕竟是用命为皇帝排除了隐患。

李全礼这边分工不同,也不像听了皇帝的许多具体要求后日渐脱胎换骨的锦衣卫那样专业,但他不想后面的这一路仍旧如同这些天一样这么疲惫。

临清州那边,正如章拯所说,河道衙门既没自己的兵、也没有那么多编制。巡视河道、派遣差役、承担一些整修工程,这都是临清州的事。

自从那铁屋存在日久、很难在河堤修筑好的情况下再弄进去、而且也不该这么久没被人发现的结论出来之后,张孚敬当场就决定撸掉临清知州。

继暂署曲阜知县之职后,他再次暂署临清知州,以山东总督的身份在临清堪称“挖地三尺”。

张杀头凶威赫赫,浩瀚的案牍卷里,历年来河道整修、查验的负责人和当时的汇报情况被翻了出来,而后就是被张孚敬问询。

一个人一个人问下去,南板齐家的大当家齐福光肝胆俱裂:“小人有罪。那时小的是打点之下带兄弟们接了那一段河堤整修的活,但当时山东总又要小的去运粮,这活实际上不是小的做的……”

“说,是谁!”

“小的招,小的招……”

当线索再次指向一个在临清坐商的富户之后,他同样肝胆俱裂:“草民做的木材生意,这事草民接手之后,为防州衙和河道衙门查,是让秦叛官的弟弟做的,草民主要是卖了不少木材……”

张孚敬再拿了秦判官和他弟弟,这下更好,他弟弟也只是个中间人,接活的又另有其人。

而这一伙人再去拿时,才发现是个另有匪盗身份的小漕帮。

为首的已经跑路了,只抓到些苦哈哈的漕工喽啰。

但张孚敬毕竟还是拿到了一些信息:他们帮的老大,是去了四通楼赴宴之后,离城去运一批货的。

一查之下,那姓付的木材商又被提了过来。

张孚敬厉声喝问:“你既是转手给了那姓秦的,又跟那匪首聚宴,还喊冤?”

“是吴掌柜!一定是他,是他邀的宴!草民根本不知道是那个漕帮当家当年做的那段活啊!”这付记木行满脸悲愤,“只因大家都是出身福建,岂料他是要牵连我们。张督台,那吴掌柜出身诏安吴氏,这诏安吴氏是泉州蒲氏改姓而来!后来相聚,他还讥笑草民,说张督台要在山东试行新法,以后漕船不可用了,我们可敢造反?”

张孚敬眼神微凝,而后就露出一丝喜色。

“老戚,去拿人!”

什么分家已三百年、九族之外?

蒲氏后人好大的胆子啊!

趁陛下南巡,还想炸死皇帝,让天下更乱一点。

这是奉天讨逆?这就是赤裸裸地想谋夺朱家江山!

此案一破,叛军的檄文都完全站不住脚了。

运河之上的刺驾大案竟与叛军谋逆是一起的,那更说明不是漕运系统或南直隶有些人想搞事,大家的精神都会放松不少。

戚景通赶到之时,只收获了一具自尽的尸体。

吴掌柜没有留下性命透露更多事,但对于皇帝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当章拯被押到停泊于济宁州城外的码头旁的御舟上时,临清的快马也赶到了这里。

“层层转包,重重压榨。”朱厚熜冷冷地看着他,“你河道衙门整治河道,就是这样整治的。用十两银子,能做好一两银子的事吗?章拯,嘉靖元年以来,你河道衙门累计请了八十余万两银子,你上下又吞了多少?你的前任,你在河道衙门案牍里应该也有点数,他在河道衙门三年多,又吞了多少?”

章拯痛哭流涕:“臣……有罪……”

好歹是查清了,他跟刺驾没什么牵连,只是河道衙门修河工程的督管留下的漏洞,而且是在他上任之前。

按贪腐来处理,好歹不会被诛九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