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肥 (第2/24页)
“喂,阿睦。”
“怎么了?”
不管是女人还是什么,若没人卖,就没人会买,不是吗?又市一脸嫌恶地问道。对阿睦,他的确是满心嫌恶。
这还用说,阿睦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但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仔细想想,阿叶可是被赎了四回身呀。”
“生得那么标致,被人赎个几次身哪是什么问题?我就认识一个逼自己老婆五度卖身的傻子,不过,那人是个嗜赌如命的混账东西罢了。”
“那家伙,老婆想必是他自己赎回来的,待人老珠黄给遣回家了,又将她卖出去。你想想,哪有人会花大笔银两为个有夫之妇赎身?即便想也赎不成吧。硬是让人给赎了出去,不就成这恩客的老婆了?总而言之,只有花钱为她赎身的家伙才能再度将她卖出去。那么,究竟是谁卖了她?”
“卖了阿叶的当然是买下她的青楼……噢,这说不通,将阿叶卖给青楼的家伙,也就是把她从前一家青楼买下来的家伙……”
“不可能。”
“噢?”
“绝无可能。自第一个为她赎身的味噌铺老店东、木材铺的老顽固、沿岸船商的鳏夫店主,到这回刚翘了辫子的当铺店主,每个都是买下阿叶后没几个月就魂归西天。或许果真如你说的,都是为她散尽家财又被搞得精力衰竭而死。不过……”
说的也是,人都死了,哪能将她给卖出去?阿睦一脸诧异地说道:“不过,你想想,阿叶还很年轻不是?通常这样的姑娘,在为自己赎身的老头儿死后,大抵会回爹娘那儿去。那么,难道是她爹娘又将她给……”
“不可能。”又市断然否定道,“阿叶老家在陆奥,爹娘想必都在穷乡僻壤过着在泥巴中搅和的日子,哪可能做得了什么?即便是爹娘卖了她,也仅在头一回有这可能。”
“那么,或许是她自己决定流落风尘的?”
“也不是。流莺、娼妓或男娼中,自己决定沦落的人的确多不胜数。但阿叶可不同。”
“怎么个不同?”
“你想想,让人赎身,不就等于签了卖身契?那么,卖身挣得的银两上哪儿去了?”
“想必是存起来了吧。”
“瞧你这只母狐狸,说什么傻话?这样一再卖身,即使存了积蓄,也无处花吧?难不成她是个只要存下银两就满足的守财奴?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很明显,阿叶不是自己卖身的,也就是————她是教人给卖了。虽说人心不古,如今推女儿进风月场的爹娘或将妻子卖进青楼的丈夫也多不胜数,但若是让人给赎了身,债务便能偿清。哪有在自己的赎身恩人死后,还回青楼的傻子?”
的确没有,阿睦回道。
“当然没有。”
“有道理。常人当然是就此洗手,回青楼的,应该没有。不过,这么做又代表什么?”
“我正是为此而大惑不解。挑个什么样的糟老头儿为自己赎身,是阿叶的自由。与其天天接客,成天伴素昧平生的家伙温存,当个老头儿的小妾或许要好过得多。那么,在老头儿魂归西天后,选择再次进入风月场,也是阿叶的自由。毕竟世风日下,孤零零一个女人家,要讨生活可不容易,除非当个像你这种女无赖。要想糊口,大概就只有卖身了。”
女无赖那句就省了吧,阿睦抱怨道。
“难不成我说错了?”
是没说错,阿睦一脸不悦地应道:“但我的日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好过。”
“不过,阿叶可不像你,只能过一天是一天,想必绝对不愁吃穿。瞧那开当铺的老头儿,还为阿叶买了栋黑墙华楼,来个金屋藏娇呢。这栋华楼,绝不是仅供遮风避雨的吧?倘若她将这栋楼给卖了,无须再度回到青楼,应当也能过得衣食无虞才是。除了这开当铺的,卖味噌的和卖木头的也都没亏待过她。而那沿岸船商,还成天吹嘘要将她扶为正室,让她继承万贯家财呢。虽然因家人反对没能成事,但也出了好大一笔银两。这些老头儿死前,理应都会留给她一大笔财产。”
“真教人羡慕。”
“你说是不是?但阿叶虽坐拥大笔财富,竟然将众老头儿馈赠的物品、华宅与家财都悉数处理掉了。”
连那栋黑墙华楼也给卖了?阿睦两眼圆睁着问道。
“卖了。光是这栋楼就能换得不少银两。何况阿叶还连……”
“还连自己都给卖了?”
“没错。所以我才认为,她应不是为了存钱才卖身的。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阿叶被四度赎身,因此也应被四度卖身。也就是说,有个家伙从青楼那头赚了四回银两。再者,四个老头儿遗留的财产,也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应是拿去供养小白脸了吧,阿睦说道。接着又将脸凑向又市,语带揶揄地继续说道:“想必是有个小白脸呢。阿叶平日装得一脸无辜,背地里分明有个小白脸,还若无其事地让恩客赎身。想必是待老公一死,就回那小白脸身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