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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瞎说什么呢,我才没哭呢!”三郎较起真来。
“还敢说没哭,你还说你想揍那小子一顿呢。”
“啊?”平介脱口发出声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没说,没有说,都是你在瞎白话。”
“是不是瞎白话你心里清楚。”
老哥俩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周围的亲戚边听边笑。
宴会持续到8点左右。亲戚们都由没喝酒的妻子们开车拉着,各回各家。离得特别近的,就直接走着回去了。
直子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看来她确实累了。
平介看电视看到9点半左右,进了浴室。三郎家的浴室里还用着木制浴盆。浴盆里很宽敞,把头枕在浴盆边上伸直腿后,还有很大的空亲。平介想起了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家时的情形。
当时也是在浴盆里泡着澡,忽听有人敲浴室的玻璃窗。平介答应了一声,见窗户微微开启了一条缝,直子的脸露了出来。
她问:“水温怎么样?”
他回答:“正合适。”
“是吗?那样就好。要是水凉了,就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添点儿柴。”
“啊,这里还在烧柴吗?”
“对呀,这个浴室就像个文化遗产。”说完她关上了窗户。
平介洗完头发和身子,再次来到浴盆里。浴盆里的水稍微有点儿凉了。于是,平介喊了应该在窗外的直子一声,想让她加一点儿柴火。
等了等,没有回应。他“喂、喂”地喊了好几声,还是没人理他。没办法,只好作罢。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墙壁上有加温按钮。所说的烧柴全是骗人的,这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使用煤气的浴室。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直子戏弄了。
从浴室里出来后,他什么也没对直子说。直子也什么都没说。
至于当年他冲着窗户喊“直子”的时候,直子是不是正躲在窗外强忍住笑听着,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洗完澡,出了浴室,平介在走廊里走着,想回房间。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平介——”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平介拉开了拉门,看见三郎一个人在里面正喝着兑水的威士忌。
“自己在重新喝啊。”平介说道。
“也不是。这只是临睡前的习惯。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点儿?”
“好啊。”平介来到三郎旁边坐了下来。
“掺水喝行吗?”
“行。”
三郎开始为他兑酒。从已经准备好的一大瓶水和漂亮的酒杯来看,三郎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宴会上吃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不过三郎准备了他烧的沙丁鱼。
“先干一杯吧。”
“干杯。”
轻轻碰了一下杯子之后,平介喝了一口岳父为他勾兑的威士忌。口感不轻不重,对刚洗过澡的人来说,喝着正舒服。平介不禁佩服三郎不单菜做得好,在这方面也非常有天赋。
“你们这次能来真是太好了,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啊。真是要谢谢你。”三郎说完低头行了一礼。
“可别这么说。”平介直摆手。
平介和直子已经决定了,明天回东京。他们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三郎了。
“先不说别的,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藻奈美就已经出息成这样了,让我看了也放心。原来我直担心她失去了母亲,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了。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能一手把她培养得这么好。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我还是想代表直子对你说一声谢谢。”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我做的都是些平常的事。”
“不能那么说。平常的事也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你工作那么忙,能做到平常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老人一边嚼着沙丁鱼,一边把一句“非常了不起”重复了好几遍。平介听了,心里稍微觉得有些不自在。
“另外,一个大男人做这样的事,还是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吧?”
“啊,也没什么,因为直……藻奈美自理能力很强。”
“不过,今后藻奈美也会很不容易吧。刚才我随便跟她聊了聊,听她说想考医学专业。那样的话,她以后也不能帮你做多少家务了吧?”
“这个,也许是那样吧。”平介注视着杯子里淡淡的琥珀色液体。他开始渐渐领悟到老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平介啊,”三郎用很温和的语气说,“你不用老想着要对得起直子这样的事。”
平介凝视着岳父的脸,他果然要说这样的事。
“平介你还年轻,要几十年后才会老得像我这样,你不必勉强自己一个人活着。如果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了,就别在乎别人怎么想,只管再婚好了,到时候我会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