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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岸典子的面前已经摆了一杯奶茶。平介点了一杯咖啡。
“您儿子还好吗?”
“托您的福,他还好。”
“记得那时候他还是大学三年级吧。这么说来,现在应该工作了吧?”
“没有,他去年考上研究生了。”
“啊,”平介忍不住看着对方的脸说,“真是太厉害啦!”
“他说有很多东西大学里都没学完,还说学费他会通过勤工俭学等办法凑齐。”
“真是个有出息的儿子啊。”
咖啡上来了,平介喝的时候没有放糖。
儿子上研究生的话,那么根岸典子的年龄也就50岁吧。虽然仔细看能看到她脸上有很多皱纹,但是她给人的印象很典雅,所以看起来比50岁要年轻。平介猜想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女。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偶然在儿子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照片,一张很小的照片,那是他4岁时照的。照片被剪成了圆形,只有一张脸。”
“啊。”平介点点头,想起了那张照片。
“于是我就问儿子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他开始说是从过去的影集里发现的,但我一下子就听出他在撒谎。家里根本就没有留下他那么小的时候的照片。被我这么一说,他才吞吞吐吐地交待了和杉田先生见面的事。我听了之后特别吃惊。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他当时确实跟我说过,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实在太抱歉了。如果那个时候我就和您见面了,有很多事情就可以早点儿告诉您了。”
“不过他也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啊,比如他为什么那么恨自己的父亲……”
“这我知道。不过他说的还不全面。不,应该说……”根岸典子摇了一下脑袋,叹了一口气后注视着平介,“他说的与事实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这是怎么回事?”
根岸典子先是低下头去,之后又抬起头来。
“听说杉田先生在那次事故中失去了妻子,是吧?”
“是。”平介点了一下头。
“那可真是太悲惨了。其实那次事故的责任有一半在我们身上,所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谢罪。”
“您的意思是,梶川先生是为了给你们寄生活费才超负荷劳动的,是吗?”
“是的……那时候我刚开始做买卖,做得不是很顺利,所以很缺钱。日常的生活倒是可以勉强维持,但是却没有足够的钱让儿子读大学。这时候,那个人打电话来了。原来他一直在计算着文也的年纪,知道文也该考大学了,所以才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问我是不是想让文也上大学,如果上大学的话,钱够不够。我本来不想靠那个人的,但忍不住还是把自己的苦衷全跟他说了。”
“于是梶川先生就提出,学费的事他来想办法,是这样吗?”
“是的。从那以后,他每个月都至少给我寄来10万日元。我想着,在文也考上大学之前先收着吧。可是这孩子第一年没考上,在家又复习了一年,结果让那个人又多吃了一年的苦。其实第一年没考上,主要是因为文也为了省钱,一心想考国立大学……”
“原来是这样啊。即便如此。我也觉得你们没必要为事故道歉。梶川先生不是为了赎罪才给你们寄钱的吗?”
“赎罪?……”
“对啊,为了减轻当初抛弃你们的负罪感。从您儿子的话来看,我认为是这样的。”
根岸典子慢慢合上了眼睛,之后又睁开了。
“我说的‘与事实完全相反’就在这里。”
“您的意思是……用‘赋罪’这个词太重了,应该说成是父亲的责任,对吧?我认为,儿子的学费由亲生父亲来出,是理所当然的事。”
根岸典子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的,责任不在那个人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
根岸典子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她吐出了憋在胸中的一口气。
“文也他……不是那个人的孩子。”
“啊?”平介瞪大了眼睛,凝视着她的脸。
根岸典子点点头。
“那他是谁的孩子啊?难道他是您儿子这事还有假吗?”
“他确实是我的孩子,因为他是我生的。”
“这么说,他是你改嫁带过来的孩子?不过,我没听他跟我说这件事啊。”
他,指的是根岸文也。
“从‘户籍’上来说,文也是梶川幸广的孩子。”
“您特意强调‘户籍’这两个字,意思是,实际上他不是?”
她点了点头。
“和那个人结婚之前,我在薄野从事接待职业。文也是那时和我拍拖的一个男人的孩子。”
“哦 ”看来她原来是个女招待。这下平介明白她为何看上去有些典雅了。“这么说,您是在怀孕的情况下和梶川先生结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