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第5/9页)

我悄悄问:天天和老婆待在一起不腻歪啊……

他缺心眼儿,立马喊过木头来,把她的手捏在自己怀里,贱兮兮地说:如果会腻歪,一定不是心爱的,心爱的,就是永远不会腻歪的。

木头问:谁说咱俩腻歪了?抽他!

我说:打住,你们两口子光玩儿啊,指着什么吃啊?

木头说:我们俩都有自己的工作啊,只不过都不是需要坐班的那种而已。另外,我们不是一直在开店吗?遇到喜欢的地方就停下来开个小店,安个小家,这几年也就在五六个地方置办了七八家产业吧。每个地方住一段时间,打理打理生意,工作上一段时间,然后再一路玩儿着去往下一个地方,每年边玩儿边干顺便就把中国给“吃”上一遍了。

毛毛歪头和木头说话:大冰这家伙真傻,他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光玩儿不工作的?

木头一脸温柔地说:就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老公有多努力多辛苦,抽他!

毛毛很受用地点头,说:咱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咱们平衡好咱们的工作和生活,走咱们自己的路,让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吧。

这个“别人”是指我吗?

我说什么了我?我招谁惹谁啦?

我服了,拱手抱拳。

后来方知木头所言不虚,其他的不论,单说木头马尾这一项产业就远比旁人眼中看到的要出乎意料得多。我以为他们只开了滇西北这一家店,没想到连周庄都有他们的店。

其他的分店地址不多介绍了,我傲娇,没必要打广告拿提成,诸位看官自行百度吧。

如果对他们家衣服的款式感兴趣,可以顺便百度一下央吉玛,她参赛时穿的那几身演出服,好像也是木头店里的日常装。

百城百校畅聊会时,木头马尾正在筹备又一家新店。毛毛应该是扔下了手头的工作来帮我开车的,我应该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但他并未在嘴上对我卖过这个人情。

所以,我领情。

后来获悉,毛毛来帮我,是得到木头大力支持的,最初看到那条朋友圈信息的是木头,她对毛毛说:大冰现在需要帮助,你们既然是兄弟,如果你想去帮他的话,那就赶快去吧。

她只叮嘱了毛毛一句话,顺便让毛毛也捎给我:你俩好好玩儿,别打架。

俩爷们儿加起来都七十几岁的人了,打架?你哄孩子逗小朋友呢啊?

我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眼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夫妻相处之道不算少了,各种故事都了解过,唯独没有遇见过这么奇葩的夫妻。

木头是个好老婆,她对“空间”这个词的解读,异于常人。

要是结婚后都能这么过日子,每个妻子都这么和老公说话,那谁他妈不乐意结婚啊!谁他妈乐意天天一个人儿上淘宝,连双袜子都要自己跑到淘宝上买啊?好吧,我承认,当毛毛因为木头的存在而自我膨胀时,我是有点儿羡慕的。不多,一点点。

我猜毛毛和木头的故事一定有一个神奇的契机,我对那个契机好奇得无以复加。百城百校畅聊会结束后,我去马鞍山找毛毛两口子喝酒。我使劲儿灌毛毛酒想套话,他和他老婆乱七八糟给我讲了一大堆成长故事,就是不肯讲他们相恋的契机。

我一直喝到失忆,也没搞明白两个反差这么大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

毛毛只是不停地说:我们的结合很有意义。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具体哪方面的意义啊?

毛毛卖关子不说。

木头也不说。

(五)

毛毛少年时有过三次离家出走的经历。

他生于长江边的小县城枞阳,兵工厂的工人老大哥家庭里长大,调皮捣蛋时,父亲只会一种教育方式:吊起来打。

真吊、真打、真专政。

父母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不太懂得育子之道,夫妻间吵架从不避讳孩子,他是在父母不断的争吵中长大的。

一切孩子的教育问题,归根到底都是父母教育方式的问题。

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大多脾气古怪,自尊心极强。毛毛太小,没办法自我调节对家庭的愤怒与不满,他只有一个想法:快快长大,早点儿离开这个总是争吵的家。

毛毛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在10岁。争吵后的父母先后摔门离去。他偷偷从母亲的衣袋里拿了50块钱,爬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往何处的汽车,沿着长江大堤一路颠簸。

第一个晚上住在安庆市公共汽车站。

因为害怕,他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50块钱偷偷藏在球鞋里。他累坏了,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球鞋还在,可是藏在鞋里的50块钱已经不见踪影。

作为一个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孩子,他吓坏了,正站在车站门口惶恐时,耳朵被匆匆赶来的母亲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