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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了对宫岛的审讯后,第二天下午,最上和长浜到达蒲田署搜查本部的时候,冲野和橘沙穗已经在了。
“真早啊。”
和他们打过招呼,最上跟坐在会议室前方座位上正在打电话的青户交换了下眼神。
不一会儿,青户的电话结束,朝最上一行人走来。
“今天准备把那七个人中的另外三个人带过来。”他快速瞥了一眼手里的本子,“关口、松仓、和田。关口在做夜间警备员,今天休班一会儿就会带过来。松仓在旧货商店打零工,准备等他工作结束后傍晚左右带过来。本来和田也是准备傍晚带来的,不过听说他要去医院,我们也是以协助调查为名义,所以不能太过强硬,只能等他看过医生之后再带过来了。”
青户平平淡淡的说明中,松仓的名字一出现,最上便开始热血沸腾了起来。好比武者战前的斗志已被唤起,却用手缓慢地扫过头发,先将这种情绪压制起来。
“关口一直嗜赌如命,喜欢跟人借钱。老婆为此跟他离了婚,还以胁迫罪起诉过他,五十多岁了还没有着落。前些年起诉借贷公司高利贷的诉讼盛行,他不知是找了律师还是用了其他办法,讨回了四五百万日元,从那之后就摆脱借贷公司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那笔钱用完了,跟被害人借了钱,借条上剩下的不过二十万日元,实际到底是多少还要仔细问问看。”
青户的这些说明从耳边扫过,最上思考的只有一件事。
希望真正的凶手是松仓。
不管遇到什么案子,最上从来没在搜查过程中想到过希望犯人是某个特定的谁。这个人可能是无辜的,那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他都会在一定证据的基础上进行判断,而现在这种没有任何根据的甚至可以称为愿望的情绪,是他进入检察机关工作以来从未有过的。
然而,最上心中正前所未有地澎湃着。
目前这个凶杀案还无法确定凶手是谁。
松仓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高。
最上想要赌这一次。
也许表面上最上看起来冷若冰霜,不过一股无法掩盖的怒火一直藏在他的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星星之火现在熊熊燃烧了起来。
现在凶杀案是没有时效的。继时效十五年延长到二十五年之后,前年实施修正法终于废除了时效。曾经跟冲野说过的话实现了,法律追赶上了时代。
然而,被时代遗留下的,是改正法之前时效已经成立的案子。
比如由季的案子。
犯人成为漏网之鱼。
松仓重生。
即使他现在承认了以前的罪行,也没有人能够裁决他。
如果他是这次案件的凶手,那么上次的报应延续到了现在。
无论如何,这次都必须做个了断。
让他连同由季案件的罪过一并偿还。
不久,一位年轻的刑警走进会议室和青户耳语一番,青户指示一二之后转过头来面向最上他们。
“关口带来了,我们开始吧。我现在带你们去隔壁房间,不过希望只有最上先生和冲野先生两个人过去。”
于是长浜和昨天一样等在这里。长浜正在准备副检察官考试,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事务官。不相关的事情从不爱出风头,需要待命的时候无论多久都会耐心等候。现在有时间可以完成事务工作,也能准备考试了吧。再说今天有冲野的搭档橘沙穗一起,应该不会觉得无聊。
“审问由我们组里的主任森崎警部负责。出了声音会影响审问的对象,森崎也会分心,所以拜托在小房间里一定要安静。”
青户压低声音做了说明之后,带最上他们走到听审室。把一号听审室旁边房间的门轻轻地打开,慢慢走了进去。
最上和冲野紧随其后。
青户打开墙壁上的旋钮,微弱的灯光亮起,房间里的样子模模糊糊地显现了出来。细长的小房间里放着一张简单的长凳,他们先坐了下来,让眼睛适应房间里的光线。
听审室的墙上有一扇半张报纸大小的窗,上面装的是单面镜,从灯光较亮的那边看上去只是一面镜子而已。
因为和听审室只隔了一道薄薄的石膏板,天花板附近还设置了通气孔,所以对面房间里的说话声和在同一个房间听起来并没有区别。
“哎呀,真是讨厌啊,我肯定是被怀疑了吧?”
“怀疑什么?”
“还问怀疑什么,都带到听审室了,不是完全被当成犯人了吗?”
“哪有,只是因为在这里可以安静地说说话而已。”
沮丧得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是关口,居高临下地随口应付着的是昨天负责审讯宫岛的森崎警部。
“拜托放过我吧,我跟那件事真的没有关系,我跟都筑先生只是赌马的朋友,或者说是酒友也可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仇怨,根本不可能跟凶杀这么恐怖的事情扯上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