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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人都死了,找什么理由都无法原谅了。这个案子不仅给检察机关,给整个法律界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不可能简单赎罪的。
“不过,我是以同伴的身份来跟你对话。虽然我和你经历不同,但是同为检察官,我想有些事情必然可以感同身受,无论你今后如何,我都认为你是真正的检察官。所以啊,以检察官和检察官的身份,请你告诉我,你赌上检察官的事业,甚至赌上你的人生,做了什么?请你亲口告诉我。”
石塚的语气中饱含热情。也许这个男人能理解最上的行为中那超越了善恶的部分……他的每一句话都透露出这样的信息。
可是……
他对最上流露出来的共情,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在这个位置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为了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最上对这些套路再清楚不过。
“对我抱有多大的怀疑,我很清楚。只是,我本身没做的事情,实在不敢当,若是以此为前提,我无话可说。”
“最上!”石塚突然变脸,怒目瞪着最上,“悬崖勒马吧!你要走的那条路是万丈深渊!”
最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咆哮。
那日之后,最上每天都要被传唤去最高检,接受石塚的审讯。
石塚有时用充满人情味的话语来感化他,有时又用激烈的言辞来鞭打他,或者用长时间的沉默来打心理战。
每当稍有动摇,最上就会想一旦自己投降谁最高兴。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松仓的笑脸。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于是继续咬牙坚持着。
和石塚的对抗持续到第四天,从他的言辞中,最上感觉到证据迎来了最后关键性的进展。手枪的出处还没有暴露,不过得益于道路车牌号自动读取系统,在箱根汤本站附近的监控有数据留存下来,可以清晰地确认出最上的行踪,足以从理论上证明他和弓冈有过接触。
已经进入寒冬了,大街上张灯结彩,洋溢着迎接圣诞节的华丽温馨,而最上每天早上被车子接去最高检,经过漫长的审讯,晚上再被车子送回府邸。
审讯开始后大概一个星期的那天晚上,最高检的车子送回最上,车刚停在门前,最上就被几个人围住了。
“是最上检察官吗?”
最上被聚光灯包围,正面架起了一台电视台的摄像机。
“山中湖抛尸案,最上检察官知情吗?”
一个女记者说完便把话筒转过来对准最上,最上没有理会她,疾步走进了家门。
媒体是很灵敏的。可能已经了解到了一整天都关在审讯室里的最上所不知道的动向。
逮捕快到了吧……
最上和家人安安静静地吃过晚饭,回到书房时手机响了。
是公审部的末入麻里。
“蒲田案的初次公审,被申请延期了。”
麻里认真地汇报。
“是吗?”
恐怕公审的日子不会到来了。最上万念俱灰地咬紧了嘴唇。
“力不从心,真的非常抱歉。”
最上的嫌疑日渐浮出水面,不知她有没有想过这个公审究竟是否合理。被交代的任务就要拼尽全力,只是这个结果太不尽如人意。麻里的语气中传达出了深深的遗憾。
“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最上从心底致谢,挂断了电话。
“如果哪天我回不来,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去找前川商量,哪怕是小事情。他会帮忙的。”
夜晚,一片漆黑的卧室里,最上对朱美说。
“没关系的,忍忍就过去了。”
最上给朱美鼓劲,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朱美无疑对丈夫将要面对的事情有了某种预感,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明天的晚饭,吃什么好呢?”沉默中,朱美问起这个问题。
“有什么想吃的吗?”
“对哦。”她的体贴让最上感到一种无法言状的平静,“天冷了,还是吃火锅吧……石狩火锅吧。”
“好的呀。”朱美有些开心地说,“那我明天去买些新鲜的鲑鱼肉。”
“好,拜托你了。”
第二天早上,最上又被车子接走,接受最高检的石塚的审讯。
可是这天,石塚没有像往日一样,对这个连续审讯了几天的案子穷追不舍,爽快地接受了最上的否认,有时还会跑题聊到家常和过去的事情。
“我也在札幌地检干过两年,比你上任稍微早点。在A厅上班就是打打酱油,然后到处玩。冬天每个周末,都带着滑雪板去雪山,一到周一,顶着一张晒黑的脸,唯有两只眼睛上留着护目镜的印子,去审讯……”
最上心不在焉地听着石塚的话,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白雪皑皑的故乡,而是冲野现在在干什么。
“饭也特别好吃啊。拉面、羊肉,还有寒冷的季节一定要吃的火锅。石狩火锅当然不错,螃蟹火锅和鳅鱼火锅也很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