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第3/4页)

那时她忙于战事,他却是一直在追查“贵人”,追查忠勇侯府的内应的。

她甚至坦诚自己也曾怀疑方芙兰,并让阿久跟踪过她。

她告诉他,无论这个内应是谁,她绝不会姑息。

可是程昶却说,他没有任何线索。

“我一直以为,三公子不告诉我方芙兰的事,是怕我为难,担心我难以抉择,毕竟她曾经是我的阿嫂。”

“眼下想想,其实并不尽然,三公子之所以不把这些事告诉我,是因为你想要她的命吧。”

“你想像当初逼死柴屏一样逼死她,对吗?”

程昶听了这话,眸子渐渐暗下来。

他折过身,步去窗边,“是又怎么样?你今日来是要拦着我,劝阻我吗?”

“三公子是这么想的?”云浠问。

她沉默半晌,说道:“方芙兰曾陪我走过这辈子最难的时光,那时我的确把她当做这世上最亲的人,但是——”

她一顿,“但是我也救过她的命,我半点都不欠她。而我阿爹一生忠义,到头来却因陵王通敌被害,方芙兰偏帮陵王,与他合谋加害三公子,罪大恶极无可饶恕,是非黑白我分得清,她既助纣为虐,三公子想要以牙还牙,我不会拦阻。”

“只是望安,”云浠道,“三公子是知道望安的,他从不曾有回宫的意愿,三公子逼他认祖归宗,可曾想过他与田泗会落得何种境地?可曾想过——”

“田泽很无辜吗?”不等云浠说完,程昶打断道。

“他本来就是五皇子,当年你父亲出征,也是因为他吧?如果没有他,你父亲也不会战死塞北。”

“再说他落到什么境地与我何干?是他的亲兄长要与他争位,古来夺嫡本来就是成王败寇生死一线,他无心相争又如何,他既然担了皇子这个身份,该承受就必须承受。”

“可是三公子走出今日这一步,可曾想过陵王会怎么办?陛下会怎么办?”云浠道,“连我都看出今日的父子相认,是三公子一手安排的,难道陛下看不出?他若悉知这一切,必将把三公子视作心腹大患,只怕头一个要除的人就是三公子!”

“他早就除掉我了!早一日晚一日有任何区别吗?”程昶回过身,看向云浠,眸底阴鸷之色必现,“他高高在上把我视作蝼蚁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我就是要将他一军怎么样?他有本事现在就来取我的命啊。他不会,他还要苦心安排,用我作牵制他另一个儿子的筹码呢。”

程昶看着云浠,忽地一笑:“阿汀,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你知道方芙兰为什么要嫁入忠勇侯府吗?”

“其实她在嫁入侯府前,早就疯了。”

“她的心上,从来就没有过云洛这个人。可惜忠勇侯府待她恩重如山,换来的却是以怨报德。”

他朝云浠走近一步,却没有离开窗前暗影:“这个方芙兰,你不恨她吗?我帮你杀了她好不好?”

“还有陵王,他通敌叛|国十恶不赦,害你父亲无辜战死,我也帮你取他的命,好不好?”

“我恨。”云浠道,“我自然恨他们。”

“陵王通敌的罪证我自会去取,方芙兰我也会让她付出代价,但我不希望你以这样玉石俱焚手段的帮我。”

“三公子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横插一手,陛下必不可能再留你!三公子要报仇,我绝不阻止,但我希望你能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程昶声色蓦地一沉,“他们肯放过我吗?!”

他指向文德殿的方向:“我第一次落水是谁做的,在裴府水榭被人追杀又是何人所为,那个人心知肚明,却生生让我忍下,再三承诺有朝一日会还我公道!”

“我落崖后,九死一生回来,看到的是郓王好好活着,陵王好好活着,连柴屏都不曾遭受半点惩处!他们一面装腔作势地派遣数千禁卫四处找我,一面处置了几个暗卫草草结案,这算什么?!”

“他的两个儿子,杀我一次两次三次,他不予处置,我不过是在朝廷上参了郓王一回,他先示弱再捧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其实我从来没有活下来过。”

“每一次,我都真真切切地死了。”

“坠落万丈悬崖,被锁在火海烈焰焚身,那些痛我都知道。”

“我只是‘死而复生’罢了。”

“我从扬州回来,那个皇帝听闻有望找到程旭,第一时间放权给我。他知道我想报复陵王,利用我牵制他,他的算盘打得太好了,他知道一个亲王到了这个地步,非反必诛,等铲除陵王,随意为我安上一个‘谋反’之名,杀了就是。”

“他一边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一边说我起死回生福大命大必然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