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的人生,为何最终会拐个弯?(第2/4页)
1879年7月,严复再次以“头等”的成绩从皇家海军学院毕业。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应该再到英国的军舰“纽卡斯尔”号上去实习一年。但是,国内来电,召他尽快回国。
原来,福州船政学堂急需人才,需要他回去当老师,传授自己的所学。
于是,严复收拾行囊,启程回国。
这时候的他,已经经历了第二次转变——
从一个渴望学习西方先进知识的青年,到一个已经对西方社会乃至政治制度有所了解,并慢慢建立了自己的思想体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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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回国后没多久,就被调到了天津北洋水师学堂任教。
北洋水师学堂是一所新式海军学校,严复在校任教期间,培养了一批大牛的人物,比如后来当上中华民国大总统的黎元洪、后来成为南开大学校长的张伯苓、著名翻译家伍光建等。
不过,一场颠覆整个中国命运的战争,打破了严复安心教书育人,让中国富强起来的幻想。
这场战争,就是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
甲午战争对严复而言,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刺激和伤害:在北洋舰队里有无数他的同学、学生、朋友。尤其是他当年的那批同学,在舰队里都已经担任高级指挥官,但在甲午海战中,殉国的殉国(邓世昌、刘步蟾),自杀的自杀(林泰曾),被处斩的处斩(方伯谦),几乎全军覆没。
严复从福州船政学堂毕业后不久,还曾随清朝自主设计的第一艘近代巡洋舰“扬威”号访问过日本的长崎和横滨。当时日本还在建设海军,在港口,无数日本民众闻讯赶来,用羡慕和崇拜的目光仰视清朝的军舰——才20年,乾坤已经逆转。
当时,严复称自己经常“夜起而大哭”,在给朋友的信中,他曾写道:“心惊手颤,书不成字。”
但又能怎么办?这场战争让无数的中国人从睡梦中惊醒,但新的出路,又在哪里?
而严复所能提供的,只有自己的思想和手里的那支笔。
他开始了第三次转变——从一个安于育人的教书匠,转变为一个开始不断用文字去唤醒世人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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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年,中国的农历新年刚过,严复就开始出手了。
在天津的《直报》上,严复连续发表了《论世变之亟》《原强》《辟韩》《救亡决论》四篇文章,这四篇文章的主旨都只有一个:呼吁改革。
和李鸿章提出的中国遭遇“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一样,严复也指出:“今日之世变,盖自秦以来,未有若斯之亟也”,而中国人当初蔑视的“夷狄”,早就不是以前概念中的那种没开化的蛮夷了(“今之夷狄,非犹古之夷狄也”)!
在这些文章里,严复鲜明地亮出了自己的态度:“今日中国,不变法则必亡!”
后来维新派的很多理论基础,其实多来自严复的理论和文章。而严复本人,也是“维新变法派”的忠实拥趸。
1897年,43岁的严复在与人合办的天津《国闻报》上,开始连载他翻译的最为后人所熟知的一本著作——英国博物学家赫胥黎的《天演论》。
以《天演论》为代表,严复从1896年到1909年一共翻译了8部西方的哲学和社科类名著,他的观点是:一个国家的真正强大,不在于武备,而在于人们的心态和国家的制度。
在翻译的过程中,严复还提出了自己的翻译理论,那就是后人所熟知的“信、达、雅”。“信”(faithfulness)是指忠实、准确地传达原文的内容;“达”(expressiveness)指译文通顺、流畅;“雅”(elegance)可解为译文有文采,文字典雅。“信、达、雅”这三字标准,对中国翻译文学的影响持续到今天。
《天演论》封面。这本书扉页上的那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虽然只是赫胥黎用来阐述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的,却被严复有意无意影射成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所以这句话震撼了大江南北无数沉浸在痛苦中的中国人。就连胡适改名为“适”,字“适之”,也是来源于此。(胡适曾说,他的同学里,有取名叫“杨天择”的,还有取名叫“孙竞存”的,可见这本书对当时人的影响之大。)
《天演论》手稿
严复用英文写给伍光建的信
不光是写作和翻译,严复更是亲身投入了教育事业。1905年,严复协同马相伯先生创立复旦公学,严复是复旦公学的第二任校长。
1911年辛亥革命后,京师大学堂改为北京大学,受当时的教育总长蔡元培推荐,严复又成了北京大学的首任校长。当时的北京大学百废待兴,经费奇缺,严复殚精竭虑,利用个人关系向外国银行贷款7万元,终于让北京大学顺利开学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