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庞培与恺撒的联合统治(第6/11页)
很难说是什么动机使恺撒放下他超越的地位,自动把第二执政官与军事指挥官的职位让予他的对手——即使在公元前60年,联合统治达于巅峰的时候,他都曾拒绝这种让步,而庞培此后(显然是意在武装以对抗恺撒)也曾不用恺撒的帮助,甚至违背恺撒的意思自行求取这种权位而归徒然。不错,被置于军事力量之首的不仅是庞培,也还有庞培的宿敌与恺撒的长期盟友;而克拉苏之所以获得这举足轻重的军事地位,仅为平衡庞培的新权力。然而,当庞培从一个无权无力的人变为重要的军事指挥官时,恺撒确实还是有重大损失。
可能恺撒觉得自己对部队还没有足够的掌握力,还不足以率领他们发动一场敌对政府的战争,因此担忧会因从高卢被召回而引起内战。但在这个时期,内战是否来临,主要是依首都的贵族而定,而非庞培。由于这个原因,恺撒可能不愿与庞培公开决裂,以免贵族们的反对会因之受到鼓励,但这个原因却不可能使恺撒做出他所做的那种让步。他之所以如此,可能有个人的原因。可能恺撒回想到他也曾处在庞培如今的地位,而只因庞培退一步(不错,是优柔寡断的,而非大度的),才使他免于毁灭。也可能恺撒不忍令他的爱女心碎——他这爱女诚诚恳恳地爱着她的丈夫——因为恺撒的心胸除了政治以外还有容得下很多其他事物的余地。
但决定性的因素无疑是高卢。恺撒认为征服高卢(这一点是跟他的传记作家们的观点不同的)并不是附带性的事业,以作为他攀登宝座之用,而是为了他国家的外在安全与内在重组——总之,是为了未来。他为了能够完成对高卢的征服,为了不致在这段时期缠身于意大利内部的事,果决地放弃了他独特的优越地位,给予庞培充足的兵权,使他能够与元老院及其附和者周旋。
如果恺撒除了尽快成为罗马之王以外没有其他目标,则这样做显然是重大的政治错误。但这个稀有的人的雄心决不止于称王。他有那种胆量同时要完成两桩艰巨的大业——整顿意大利内部,又为意大利文明赢取新土地。这两种任务当然有互相干扰之处,而他高卢的征服之举与其说有助于他取得王位不如说是有所阻碍。他本可在公元前58年发动意大利革命,却将之延至公元前48年,这让他经历了甚多的苦痛。但既为政治家又为将军的恺撒却是这般大胆的玩家,既对自己充满信心又不把他的对手放在眼里,因而总是出步奇伟,有时甚至显得异常。
贵族屈服
现在,轮到贵族尽情大胆地宣战了。但最可悲的事却莫过于懦夫不幸有了机会做大胆的决定。他们根本看不到远处。他们似乎没有一个想到过恺撒会站稳脚步,甚至也未料到庞培与克拉苏会跟他有再次紧密结合的可能性。这似乎令人不可置信,但当我们看一看元老院的立宪派领袖群时,却又觉得情况可解。加图仍然缺席,因之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人便是马库斯·毕布路斯了,此人乃是消极抵抗的英雄,是所有曾任执政官的人中最顽固最愚蠢的。贵族拿起武器,只为了当敌人手搭刀鞘时再立即放下。
仅仅是鲁卡会议的举行就足以压制一切真正的反对念头,让那些怯懦的一堆——也就是元老院的绝大多数——乖乖回他们的臣属地位去。这个地位,在一个不巧的时刻他们曾将之抛却。朱利安法规的有效性,再也没有人要做有计划的讨论了。恺撒自行征募的军队由元老院谕令由国库支俸。要把恺撒执政官统属下的高卢行省从他手上取下的诏令,也于公元前56年5月末被元老院否决。
元老院就是这样表示了痛悔。私下里,这些老爷们由于自己竟曾这般放肆而两腿发软,前往求和,发誓无条件服从——而最快的则莫过于马库斯·西塞罗。他,自言忏悔自己的背逆之行过晚,以“体面”的称号加在自己身上,而这些称号与其说是阿谀,实不如说恰到好处。Me asinum Germanum fuisse——“我真是一头十足的驴”。摄政者们对来求和的,当然来者不拒,因为没有一个有资格被拒绝的。贵族圈的态度转变之速可以一事观之,即西塞罗在鲁卡会议之后马上发行了小册子,公开表示忏悔和善意,跟他前此不久所发行的小册子完全南辕北辙。
新君主政体的确立
如此,摄政者们比以前更能自由地处理意大利的国事。意大利和其首都等于是获得了一支卫戍部队(尽管并未武装集结)和一个卫戍司令。克拉苏与庞培为叙利亚与西班牙而征集的部队,前往东方出发了,但两个西班牙行省,庞培则令其部将统领原先驻守的部队治理,名义上为赴西班牙而征集的部队他则下令官兵休假,跟他自己留在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