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2.魔鬼的唾沫(第8/17页)
“威廉•霍克赫斯特,”那姑娘说,“我现在想起那人的名字了。那个给抹大拉的马利亚的信镀金的僧侣。”
理查德•里奇记了下来。
“今天不要再说了。”乔劝她。
“你会跟我一起去吗,小姐?去我要去的地方?”
“没人跟你一起去,”乔说。“我想你根本就不明白,伊丽莎白修女。你要去伦敦塔,而我则回家吃晚饭。”
1533年的夏天,一直晴朗无云,伦敦的花园里经常举行草莓节,到处都有忙碌的蜜蜂的嗡嗡声,而在温暖的傍晚,漫步在玫瑰藤架下,可以听到小径上传来的年轻绅士们为木球而争论不休的声音。就连北方也是收成喜人。树枝被沉甸甸的即将成熟的果实压弯了腰。仿佛国王已经下令温暖必须继续一样,整个秋天他的宫中都是暖意融融。王后的父亲阁下像太阳一样光彩照人,围绕着他运动的是一颗更小、但仍然闪烁着正午光芒的行星,他的儿子乔治•罗奇福德。但领舞的是布兰顿,带着他年仅十四岁的新娘在舞厅里穿梭。她是一位女继承人,原本与他的儿子订了婚,但查尔斯认为像他这样一位情场老手可以把她派上更好的用场。
西摩一家已经将家丑置之身后,他们的运气正在好转。简•西摩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对他说,“克伦威尔先生,我哥哥爱德华上周有了笑脸。”
“未免操之过急了,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听说他妻子病了。他以前的妻子。我父亲的那个,您知道。”
“她可能会死吗?”
“哦,很有可能。然后他就可以再找一个了。但是他会把她留在他位于埃尔佛塞姆的房子里,决不会让她靠近狼厅一步。而当我父亲去埃尔佛塞姆的时候,她会被关在被服室里,直到他已经离开。”
简的姐姐丽琪与她丈夫一起在宫廷里,她的丈夫泽西总督是新王后的一位亲戚。丽琪穿着饰有花边的天鹅绒服装走来,她的轮廓很清晰醒目,而她妹妹的则很不起眼,她淡褐色的眼睛大胆而善于传情。简跟在她后面小声地说着;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她的思绪像小得无法用钩网抓获的金鱼一般从里面掠过。
简•罗奇福德——在他看来,她经常是闲得无聊——看见他正在注视着那两姐妹。“丽琪•西摩肯定有位情人,”她说,“让她容光焕发的不可能是她丈夫,他是个老头子了。在苏格兰打仗的时候,他就已经老了。”姐妹俩只是有一点相像,她说;她们都有低着头和咬下嘴唇的习惯。“否则,”她得意地笑着说,“你会以为她们的母亲也玩过跟她丈夫一样的把戏。你知道,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大美人,玛乔丽•温特沃斯。谁也不知道维尔特郡那边是什么局面。”
“我很奇怪你不知道,罗奇福德夫人。看起来,你好像了解所有人的事情。”
“你和我,我们都睁大眼睛。”她低下头,说,仿佛要让这些话向内转,走进自己心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你去不了的地方睁大眼睛。”
亲爱的上帝,她想要什么?肯定不会是钱吧?问题说出口时,比他原本打算的更加冷淡:“出于什么合理的动机呢?”
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我想得到你的友谊。”
“没有附加条件。”
“我觉得我可能帮得上你。因为你的盟友凯里夫人现在已经去赫弗看她女儿了。自从安妮回卧室值班之后,她就没人要了。可怜的玛丽。”她笑了起来。“上帝给了她一手很好的牌,可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玩。告诉我,如果王后不能再生一个孩子,你会怎么办?”
“没有理由担心。她母亲以前每年生一个。博林总是抱怨把他生穷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如果有了儿子,就全部归功于自己,一旦生了女儿,就全部怪他妻子?而如果他们根本没有生孩子,我们就说是因为她的土地很贫瘠。我们不说是因为他的种子不好。”
“福音书里也是这样。怪罪的是石头地。”
布满石头的地方,长满荆棘的无用的荒地。结婚七年之后,简•罗奇福德还是没有生育。“我相信我丈夫但愿我死。”她轻描淡写地说。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并没有要她说出心里话。“要是我真的死了,”她说,仍然是那种轻快的语气,“要开膛验尸。我请你看在友情的份上帮这个忙。我害怕中毒。我丈夫和他姐姐经常秘谈好几个小时,而安妮知道所有下毒的方式。她曾夸口说,她会让玛丽吃一顿让她一病不起的早餐。”他等待着。“我指的是国王的女儿玛丽。虽然我能肯定,如果能让自己高兴的话,安妮也会毫无顾忌地除掉她的亲姐姐。”她重新抬起头来。“老实说,在你的内心里,你很想知道我所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