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2.魔鬼的唾沫(第9/17页)

他想,她很孤独,并且养成了一颗野性的心,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利昂蒂娜。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有关,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密谈。她担心其他的女人同情她,而她讨厌被人同情。他说,“关于我的内心,你了解些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放在哪儿。”

“比我自己了解得还多。”

“对男人来说这是常事儿。我可以说出你爱的人是谁。如果你想得到她,为什么不开口去提呢?西摩家并不富裕。他们会把简卖给你,并为这笔交易而高兴。”

“你误解了我的兴趣的性质。我府里有年轻人,我有被监护人,我得考虑他们的终身大事。”

“哦,得了吧,”她说。“别来这一套。对保育室里的婴儿们说去吧。对下院说去,你的确也经常对他们撒谎。但是别以为你蒙得了我。”

“对一位主动表示友谊的女士来说,你的态度可不好。”

“慢慢习惯吧,如果你需要我的情报。如果你现在走进安妮的房间,会看到什么呢?王后在她的祷告椅上。王后在为一个女乞丐缝制罩衫,她戴的首饰上的珍珠跟鹰嘴豆一般大。”

要想不笑很难。这个画面很准确。安妮让克兰默深感敬佩。他认为她是虔诚女人的典范。

“那么,你以为事情真是这样吗?你以为她不再与那些能说会道的年轻绅士亲密往来了吗?赞美她的谜语,诗篇,歌曲,你认为她放弃那一切了吗?”

“她有国王来赞美她。”

“在她的肚子再次变大之前,她从那边再也不会听到半句好听的话。”

“那有什么会妨碍她的肚子变大呢?”

“什么也没有。如果他能胜任的话。”

“你可要当心。”他笑了。

“我从来不知道谈论君王的床笫之事是叛国罪。全欧洲都在谈论凯瑟琳,身体的哪一部位放在什么地方,她的身子当时有没有破,如果破了她是否知道?”她嘲弄地一笑。“哈利的腿晚上很痛。他担心王后太过兴奋时会踢到他。”她用手捂住嘴巴,但话语还是从她的手指缝了传了出来。“可如果她在他的身子底下躺着不动,他又说,怎么啦,夫人,你对为我传宗接代这么没兴趣吗?”

“我不知道她该怎么做。”

“她说从他那儿得不到丝毫的快乐。而他呢,由于争取了七年才得到她,他很难承认这么快就乏味了。依我看,他们从加来回来之前就没有新鲜感了。”

有这种可能;也许他们已经厌战了,感到心力交瘁。可是,他给了她那么华贵的礼物。并且他们总在争吵。如果他们都淡漠了,会吵得那么频繁吗?

“所以,”她接着说,“考虑到她的乱踢和他的痛腿,还有他的技巧不够,以及她的性趣不大,如果我们能有一位威尔士亲王,将会是一个奇迹。哦,他的能耐没问题,既然他每周都换一个女人。如果说他喜欢新鲜的话,谁又能说她不是这样呢?她自己的弟弟就在侍奉她。”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愿神帮助你,罗奇福德夫人,”他说。

“我是说,把他的朋友们都争取到她那儿。你认为我是什么意思?”她刺耳地轻笑了几声。

“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意思吗?你在宫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知道大家玩一些什么样的游戏。如果一个女人收到诗篇呀,赞美呀,就算她已经结了婚,也毫无关系。她知道她丈夫在别的地方写诗。”

“哦,她知道。至少我知道。在方圆三十英里以内,没有哪个小骚货的手上没有几首罗奇福德的诗。可如果你认为献殷勤只献到卧室的门口,你就比我所认为的还要天真。你也许爱上了西摩的女儿,但你不必以为她只具有绵羊的智慧。”

他笑了。“绵羊就是这样被中伤的。牧羊人说它们能认出彼此。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会回应。它们一日为友就终生为友。”

“我要告诉你在所有人的卧室里进进出出的是谁,就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小男孩马克。他是他们所有人的中间人。我丈夫付给他珍珠纽扣和糖果盒,还有他可以装饰在帽子上的羽毛。”

“怎么了,罗奇福德勋爵缺现钱了吗?”

“你看到了一个放高利贷的机会?”

“那还用说?”他想,起码我们有一个共同点: 本能地不喜欢马克。在沃尔西的府上,他有自己的职责,就是教唱诗班的孩子们。在这里他无所事事,不论宫廷在哪儿,他只是晃来晃去,或近或远地出现在王后房间的周围。“嗯,我看这孩子不会坏什么事儿,”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