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2.魔鬼的唾沫(第11/17页)
他想,等诺福克从法国回来之后,我要跟他谈谈;要他叫安妮谨慎一些。法国人正在马赛与教皇会晤,由于亨利自己不在场,就必须派地位最高的贵族做代表。加迪纳已经到了那儿。他对汤姆•怀亚特说,这两位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像在过节。
怀亚特说,“我想,到那时,亨利可能会有了新的兴趣。”
在随后的日子里,当亨利的目光停留在宫中不同女人的身上时,他追随着他的视线。除了一般男人胡思乱想的兴趣之外,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有克兰默才会认为,如果你朝一个女人看了两次,你就得娶她。他观察着国王与丽琪•西摩跳舞,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流连。他看到安妮正望着他们,脸上是一副冷冷的、痛苦的表情。
第二天,他以非常优厚的条件借给爱德华•西摩一笔钱。
在秋天的潮湿的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府里的人就早早地出门,钻进潮湿、滴水的树林。只有采集到原材料,你才能够做torta di funghi[6]。
八点钟时,理查德•里奇来了,一副难以置信而惊慌的样子。“他们把我拦在门口,先生。还说,你的那袋蘑菇呢?没有蘑菇就不能进来。”里奇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我想他们是不会找大法官要蘑菇的。”
“哦,他们会的,理查德。不过一个小时之后,你就会吃到用奶油烤的蘑菇蛋挞,而大法官则吃不到。我们能开始工作了吗?”
整个九月,他都在抓捕与圣女交往密切的神父和僧侣。他和“皱皱先生”一起查找文件,逐一审讯。教士们被关起来后,马上就与她撇清关系,并撇清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从来都不相信她,是某某神父劝说我的,我从来都不想惹事。至于他们与埃克塞特的妻子、凯瑟琳、玛丽的接触——每个人都说自己从未参与,并忙不迭地请他的基督弟兄作证。圣女的人与埃克塞特府有着长期的接触。她自己也去过当地的不少大修道院——希昂修道院,西恩的卡尔特修道院,里士满的圣方济各会。他之所以了解这些,是因为他在那些未受牵连的僧侣中有许多线人。每座府里都有几个,而他选取的是最机智的人。凯瑟琳本人没有见过那位修女。她干吗要见呢?她有费希尔作为中间人,还有格特鲁德,埃克塞特勋爵的妻子。
国王说,“我很难相信亨利•科特尼会背叛我。一位嘉德骑士,竞技场上的佼佼者,我儿童时代的朋友。沃尔西曾试图让我们分开,但是我不答应。”他笑了起来。“布兰顿,你还记得格林威治吗,那个圣诞节,是哪一年?还记得打雪仗的事儿吗?”
跟他们打交道难就难在这里,这些人总是在谈论古老的家族,儿时的友谊,以及你还在安特卫普交易市场做羊毛生意的年代发生的事情。你把证据放在他们的鼻子底下,他们却开始眼泪汪汪地说起打雪仗。“瞧,”亨利说,“要怪就怪科特尼的妻子。等他得知她所做的一切之后,他会希望摆脱她的。她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变化无常,性情软弱,容易上当而卷入别人的阴谋。”
“那就宽恕她,”他说。“给她写一份赦免令。让这些人对您感恩戴德,如果您想让他们停止对凯瑟琳的愚忠的话。”
“你认为你可以收买人心吗?”查尔斯•布兰顿说。听他的语气,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他会很伤心的。
他想,人心就像任何其他器官一样,可以放在秤上称量。“我们所报的价格不是用钱来表示的。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对科特尼家进行审判,埃克塞特的所有人。我们如果不这样做,就是在把他们的自由和他们的土地交给他们。我们就是在给他们一个为他们的姓氏重新挣回荣誉的机会。”
亨利说,“他祖父离开了那个驼背[7]来效忠我父亲。”
“如果我们原谅他们,他们会当我们是傻瓜,”查尔斯说。
“我不这样想,大人。从现在开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是在我的眼皮底下。”
“还有波尔家族,蒙塔古勋爵: 你打算对他们怎么办?”
“他不应该以为自己会被宽恕。”
“让他忐忑不安,是吗?”查尔斯说。“我不确定自己喜欢你对付贵族们的这种方式。”
“他们是自作自受,”国王说。“嘘,大人,我需要想想。”
片刻的停顿。布兰顿的立场很复杂,需要一吐为快。他很想说,把他们当叛徒来惩处吧,克伦威尔: 但是注意,杀他们的时候要怀有敬意。突然,他的脸色一亮。“啊,现在我想起格林威治了,那一年的雪有齐膝深。啊,我们当时还很年轻,哈利。现在再也没有那样的雪了,没有我们年轻时那样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