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时问不光是军队(第4/6页)
街上乱哄哄的都是兵,八路,国军,你来我往,谁也谁不管谁,那才有意思呢。八路东张西望,一双眼睛不够用了,国军有的问八路到哪儿集合、“解放”,有的想上去问又不大敢。有个背着个电台的国军,问我们是不是“解放”了,要跟我们走。有的手里摇晃着钱,去敲路边饭馆的门。过去老远见了,老板早就点头哈腰迎上来了,不给钱也得挤出笑脸。这回怎么敲,怎么商量,也没人理。八路是看西洋景,国军是肚子造反了,都盼着找个吃饭的地方。
走到南八条特务团卫生所门口,一个国军在门口站岗。马路对面一座大院门口,站着个八路哨兵。俩人隔条马路,就那么持枪站着,望着。那国军站得笔直,瞅着比八路还认真。当时我们挺羡慕那个国军,觉得他就像个共产党了。
枪还在院里架着,也是国军哨兵。来一拨八路,当官的就上去敬礼,报告,要求接收。一些兵就要跟八路走。八路说你们把东西看好,后边有人管你们,说完就走了。一些人就开玩笑,说哪有给枪不要,当兵也不要的?
等两天才接收。军官站一边,士兵站一边。听说军官都发路费让回家,士兵要补充当八路,有的兵就站到军官那边去了。当时我就寻思,当两年国军,再当八路也好,回家也好,兵就是兵,别闹那个景了。一挑,说我个小,一米六零出点头,不要。我说个大割不去,个小还能长,我才十八岁。其实我现在也没长大,这两年还抽巴回去一些。怎么又要了?因为我高小毕业,是个“知识分子”。现在讲这个叫孩子们笑话,那时有这文化程度可就是个宝了。
把我分到二纵五师十三团二营六连一班。班长乐坏了,欢迎会上说∶这个新战友是个“大知识分子”,今后就当咱们的“学习组长”,大家跟他好好学。我说∶这“学习组长”是干什么的?班长说∶就是平时教大家学文化,开会讨论记个录。
我说∶甚么叫“讨论”呀?班长说∶你连这个也不懂呀?
连队选举士兵委员会主席,往碗里扔黄豆。营长跑来坐在我那只碗跟前,指点着说∶这是张天铸的,这只碗是张天铸的。
那时可重视文化知识了,对解放战士一点儿也不歧视。
吴法宪受了处分
沈阳溃散国军没人管,一个挺重要的原因,是有些部队只顾抓物资了。
拚命往沈阳跑,怕敌人跑了,怕打不上仗,还怕东西叫别人抢去了。
张耀东老人说:我们2纵进沈阳最早,好吃的,好用的,大部叫我们占上了,可发大财了,身上里外三新,全换了。香姻,罐头,饼乾,糖,酒,衣服,都是美国货。最多的是加拿大白面,一粒一粒的,叫“砂子面”,比现在的精粉好多了。上顿饺子,下顿烙饼,北京解放了还没吃了。有的部队南下了,还拉著加拿大白面。有的部队说2纵“爪子长”,“抓得快”,是“铁爪子”。我们说:能抓你也抓呀?2纵真能打,也真能抓,李兆书老人说:吴法宪带上我们几个人,坐著吉普看仓库,看了九个。吴法宪看得可认真了,还问我们应该把哪些仓库给1纵。那时领导都这样,打仗看地形,重要缴获亲自过目,可不是光用嘴深入实际。後来给1纵三个不大不小的仓库。谁好孩子往庙上舍?
张文星老人说:师里让我带个连在南八条那儿看仓库,一个被服库,两个加拿大白面库。刚看上,36团3营长带两个连来抢了。我上去阻拦,他们把几袋面压我身上,弄得面人似的,差点儿憋死。老百姓看了,说这八路怎麽这个样子呀?我找他们团长告状,团长把3营长猛撸一顿,记大过一次,抢去的白面全部没收。3营长後来见到我,嘿嘿笑,说你小子可把我告苦了。
刘学友老人说:当时沈阳红十字会医院(现202医院)收治不少国民党伤兵,就把它当成国民党医院了,6师17团一个指导员庄严,带人搬走一些药品,有的战士把一些设备也砸了。後来召集沈阳各界名流开会,有人说八路军抢砸医院。师政委李少元火了,要枪毙庄严。庄严才19岁。後来没怆毙,不知怎麽处理了,17团党委受到集体记过处分,团长和政委各记大过一次。
2纵政委吴法宪也受到记过处分。
不光是要承担领导责任,还因为2纵进到沈阳附近时,他不让架设电台收发报,怕总部变更命令不让进沈阳,捞不到油水。
在“林罗刘”签署的一份《沈阳解放後关于火炮调整的命令》中,有这样一段:
调出炮数,一纵山炮五门,二纵山炮十八门(包括九四山二),一四野四门,化迫三门,美十榴五门,十五迫六门,共三十五门,三纵三八野一门,一四十榴三门,美十榴三门共七门,五纵化迫五门,十三迫六门,共十一门,六纵山炮三门,三八野炮八门,共十一门,七纵山炮六门,十二迫六门,共十三门,八纵美十榴五门,十纵美十榴七门,十三纵美十榴四门。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