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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宝国被提溜回了工房。

李天佑眼瞪胡宝国问:“为什么要跑?”

胡宝国狡辩道:“俺娘犯病了,你们不让走,俺只能偷跑了。”

燕刚说:“胡宝国,我们在外面一直监视着你,在来人说你母亲病重之前,短短十几分钟内你就抬头看了四次表,应该在等某个时间的到来,或者在等这个电话,我说的不错吧?”

虽然是冬天,可胡宝国满头是汗,墙上滴答滴答的钟表声不是响在他的耳边而是响在他的心里。只有十分钟了,胡宝国意识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胡宝国下意识地往放炸弹的地方瞟了一眼,说:“咱们到厂办公室说吧,我全交代。”

这一眼,被细心的燕刚敏锐地捕捉到了,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说,说清楚再走。”

被围在众人当中的胡宝国见没有办法逃脱,终于扛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交代,我交代,我在这里安置了炸弹,五点钟爆炸,赶快拆,不然就来不及了。”

燕刚等人押着胡宝国一一找到四个炸弹,胡宝国自己把炸弹上的连线剪断了。

等全部处理完四颗炸弹,燕刚长舒了一口气,望了望墙上的钟表:“四点五十九分十一秒!”

看着地上剪断连线的四颗定时炸弹,燕刚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霎时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11月30日晚八点,保密局徐州站人员撤离的计划得到毛人凤批准。具体方案是当晚九点、十一点和十二点,由陈楚文、庞茂盛和马树奎分别带领三批人员撤离徐州。在十二点最后一批人撤离前,陈楚文必须完成毛人凤交代的在徐州的最后一项任务:将“青年路招待所”关押的十五名地下党骨干以及与共产党有瓜葛的所有人员秘密处决。

按照陈楚文的命令,处决将于夜里十一点由庞茂盛带领人员完成。

晚上九点,陈楚文率保密局第一批人马撤离徐州,前往蚌埠。撤离前,他对其他两批人员说:“从现在到十二点全部撤离的这段时间,树奎代我负责处理所有事务。”

时间到了夜里十点半,关押在“青年招待所”的老段、邹铎、小钱、佟处长等十五人在经受一个整天的非人折磨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们不知道,死神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庞茂盛带领四个人正在一间办公室向手枪弹匣里压子弹,马树奎带着两个士兵乘一辆卡车匆匆赶来了。

“老庞,还有半小时就要动手了,都准备好了吗?”马树奎问。

“都准备好了,他们十五个人关在三间死牢内,我们五人已经分好工,时间一到,就到牢房门口向内开枪,送他们一起上西天。”庞茂盛恶狠狠地说。

“老庞,打死他们就像踩死蚂蚁一样容易。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共军先头部队明后两天就有可能攻进来,如果发现这么多尸体,肯定会大肆造谣说我们撤离之前滥杀无辜。这些流言蜚语要是闹得沸沸扬扬,局面就不好收拾了。”马树奎忧心忡忡地说道。

“杀了这些人之后,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徐州,还管那些进城的共军干什么!”庞茂盛不解地问道。

“你以为我是害怕共军啊?!老庞,我告诉你,不是共军找我们的事,而是委员长和毛局长找我们的事!共军假如把这里男女老少尸体的照片发布出去,舆论肯定一片哗然,委员长迫于舆论压力肯定要找替罪羊。谁是替罪羊?毛局长高高在上肯定追究不到,陈站长已经走了,留在徐州的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谁也脱不了干系。”精明的马树奎把话说开了。

庞茂盛和手下几个人被马树奎的话吓得怔住了,个个认为马树奎的话有道理。

“老马,有什么好法子吗?”庞茂盛望着马树奎问。

“最好的法子就是不杀人,这样也就不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但可能吗?我们好不容易抓住这些‘共谍’,怎么能放虎归山呢!所以,这十五个人一定要杀,但要杀得万无一失,杀得踪影全无。”马树奎神秘地说道。

“怎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踪影全无?”庞茂盛瞪大眼睛追问着。

“炸!”马树奎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来。

“啥?”庞茂盛一脸惊愕。

“今天下午,陈站长带着我们炸了徐州的几座仓库,本来要去炸邮政所、电话局大楼,但工人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看管防护得太严,计划实施不成了。卡车里还剩下五六箱炸药,反正留着也没用,不如用在这里。这几箱炸药一响,不要说十几个人,就连这几栋房子也片瓦不留。”马树奎道出了一个狠毒的方案。

“老马,这个法子好。轰隆轰隆几声响,不要说尸体,就连一个指甲盖也别想发现。”庞茂盛刚才一直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