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共军的第一战(第6/6页)
袁白先生开始神情严肃地在村里走来走去,摸摸这棵树,看看那面墙,有时也会在月圆的夜光着腚在带子河边走来走去。有人给他运来一个大箱子,好奇的乡亲们围着去看,居然是些竹装的书简,写着虫子一样奇怪的字,还有些破烂的报纸和线装书,村里识得几个字的人也不认得。袁白先生的胡子越来越白,头发却越来越黑,眼神和腿脚似乎开始不济,五十岁那年已经拄上了枣木做的细拐棍。
立秋前后,天空总是万里无云,大地仍热浪滚滚,黄鼠狼抱着田鼠死在光秃的树下,老杨树里钻出成千上万的黑色毛虫,狗瘦得像鸡,鸡弱得像麻雀,麻雀惨得像知了,知了早早剩下黄澄澄的壳;喜鹊叫出了乌鸦的声音,乌鸦吃掉了窝里的蛋,蝗虫像是长出了螳螂的钩子,将麦梗割得无影无踪;带子河像老人的尿,越流越浓越流越窄,入秋之前只剩下一尺宽的泥汤子,里面有长脚的小鱼和喜欢翻白眼的蛤蟆,还有人看到过满是花斑的长长的蛇,一群人下水去捉,只见那蛇在泥水和人们的腿脚间三绕两绕,猛地腾空而起,化作一缕人形的青烟,半空里大叫一声:鬼要来啦!咯咯咯!
众人皆怕,喊着妈落荒而逃,据说胆大的回头去看,在那东西咯咯咯的笑声里倒地死去,口喷鲜血,满嘴的牙齿都咬碎吞进了肚里,于是半个月没人敢接近那流了百年的河,直到他们再也没有水喝。去年的家底吃不过这个没有收成的冬天,攒下的雨水在大缸里臭不可闻。全村人慌了怕了惊了吓了,睡觉都不敢熄了油灯了,连袁白先生都愁眉不展了。天有异象,人便有了猜疑,歇停了多年的谢家和郭家之争,就在这带子河流干的时候,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