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报员的课程(第6/7页)
令人庆幸的是,经济部长瓦西里?索洛门泽夫天资聪明,而且似乎也很诚实,不管在是俄国政坛,或是其他国家,考题不可多得的政治人物。他有自己的野心,不过他主要是为了壮大祖国,并非一味地贪图个人利益。对葛洛佛科而言,适度中饱私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不信心过度就好;两千万欧元左右是葛洛佛科的底线,超出这个数字就是贪婪,低于这个数字就可以谅解。如果部长治国有功,当然有权利获得适度的犒赏,只要最后能改善升斗小民的生活,他们应该不会在意吧?可能不会,这位间谍大师心想,这里又不像美国,到处充斥着没有道理又会有不良后果的‘道德’法规。葛洛佛科很清楚美国总统的为人,他有一句名言让这个俄国人很欣赏;‘如果你必须写下自己的道德规范,就表示你已经沉沦了。’那个雷恩并不傻。两个曾经是死对头,如今握手言和成了好朋友―――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葛洛佛科在美国两度卷入严重的国际危机时提供协助,因而培养出两国的友谊。他之所以伸出援手是因为这对自己的国家有好处,其次是因为雷恩是重义气的人,不太可能会忘记他人的好意,这让葛洛佛科―――他成年以后的多数时间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而这个单位致力于摧毁西方世界―――觉得很有意思。
而他自己呢?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吗?有人想在德辛斯基广场上以盛大的爆破场面结束他的生命吗?这个问题他想得愈多,心里就愈害怕。有极少数身心健康的人可以平静地思考自己生命的终点,但葛洛佛科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的手并没有因恐惧而颤抖,但他也没有对谢勒宾少校过度的保护措施提出异议。现在他每天搭乘不同颜色的座车,有时连车种都不一样;每天上班的路线只有起点相同―――国外情报局大楼幅员宽广,因此上班路线的终点多达五个;此外,他们还很聪明地让他偶尔坐在前导车的前座,让安全人员坐在假定受到保护的主席座车后座。葛洛佛科对此感到相当赞赏,安那托利并不傻,偶尔甚至会展现代言人眼睛一亮的创意。
别再想那些事了。葛洛佛科摇摇头,打开今天最后一个卷宗,先看大纲―――他的大脑几乎立刻停止运作,急忙伸手拨电话。
“我是葛洛佛科。”他告诉电话那端的男声,其他都不必多费口舌。
“萨吉,”五秒钟后,部长愉快地向他打招呼,“有什么要我为你效劳的?”
“瓦西里,请你帮我再次确认这些数据。这些数据有可能吗?”
“比可能还要可能,萨吉,和日落一样假不了。”索洛门泽夫告诉身兼情报首长、最重要的内阁成员与格鲁雪夫总统资政的葛洛佛科。
“他妈的,”这位情报首长低声咒骂,“这笔财富埋在那里多久了?”他不敢置信地问。
“石油可能埋了五十万年,黄金就更久了,萨吉。”
“而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葛洛佛科吐了一口气。
“没有人认真去找啊,主席同志。事实上,我觉得有关黄金的那份报告更有意思,我就想看看那种镶金的狼皮。应该给普罗高菲夫(苏联作曲家曾作交响乐‘彼得与狼’)看一看,对吧?彼得与黄金狼。”
“很有趣的想法。”葛洛佛科说,随后立刻转移话题。“这对我国有何意义?”
“萨吉,如果能确切回答这个问题,我就成了预言家了。不过就长期来看,这笔宝藏能够解救我国。如今我们拥有全世界各国都需要的东西,而且还是两样,外国人必须付大笔钞票来买,而且还要带着心甘情愿的微笑。以日本为例,他们未来五十年的能源需要都要仰赖我们,而我们同时也为他们省下了巨额的运输成本,因为运送石油的距离只有几百公里。虽然美国在阿拉斯加和加拿大边界也发现蕴藏量丰富的油田,但或许他们也会向我们买。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石油运送到市场上;我们可以让欧洲人,特别是德国人,来替我们铺设油管,到时候我们再在油价上提供折扣给他们好了。萨吉,如果我们在二十年前就发现这片油田,我们就―――”
“可能吧。”不难想像他接着要说什么:苏联不会因而解体,反而会更加壮大。
葛洛佛科不会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空想,因为他知道这笔财富会被苏维埃政府拿来乱搞,就像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一样。苏维埃政府拥有西伯利亚七十年,却从来没有进行勘探。这个国家缺乏相关的勘探专家,但也因太爱面子而不让外国人来勘探,以免让他们瞧不起。断送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的并不是共产主义,也不是集权主义,而是俄罗斯人性格中最危险,也最具破坏力的死要面子,这个问题甚至可追溯到十七世纪罗曼诺夫王朝之前,这个民族所产生的自卑感。苏联的死因和其他自杀行为一样,都属于自戕, 不过由于苏联死亡的过程比一般自杀行为缓慢许多,因此造成的伤害也就更加沉重。接下来的九十秒,葛洛佛科忍受着部长所推演的,实际上并没有发生的历史,然后接着说:“瓦西里,未来呢?毕竟我们都指望未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