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键时刻(第6/19页)
相比之下,其他非嫡系部队的发展倒大大超过了蒋军,其中桂军就由一个军变成了两个军(第七军和第十九军)。随着羽翼渐丰,“李白”开始有了敢怒敢言更敢做的资本。
到这个时候,蒋介石对“李白”的重用,便有了新的解读。在“李白”看来,蒋表面上信任他们,实质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指挥第七军,就连蒋让白崇禧当副总参谋长也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白崇禧对李宗仁说,蒋介石私心重,偏爱第一军,容易引起其他各军的不满,由此引起的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很难处理,这个参谋长很不好当。
白崇禧还说到,老蒋为人刻薄,事情不论大小都要由蒋一个人决定,他作为参谋长每走一步都必须向上请示。在这方面,蒋、白确实常有冲突和矛盾,比如有一次北伐军在江西缴了孙传芳部队的三万多支步枪,白崇禧当着蒋介石的面提出,打算将这批枪支分发给各军,以补充他们在作战中的损失。
蒋介石没有作声,过后白崇禧却还是自作主张地将枪支分发了出去。蒋介石当然很不高兴,认为白此举是为了讨好各军,以树立个人的威信。在同一些国民党元老谈话时,曾说白崇禧“办事越出他的职权范围”。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李白”也不会甘于久居人下。毕竟桃园结义也罢,千里马、伯乐也好,与团体利益一比,分量都轻了。
新桂系反攻的架势已经摆好,蒋介石在徐州反击战后的不利处境,则正好让他们找到了一个集中发难的机会。
这还不是兵变吗?
白崇禧要往老蒋眼里插棒槌,这根棒槌搁不搁得住,就看旁边的何应钦如何反应了。
何应钦时任第一军军长兼黄埔军校教育长,在所谓的“黄埔系”中,俨然蒋、何并称,其地位仅次于蒋介石。从黄埔时期开始,蒋、何就有了默契合作,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尤其在第一次东征的棉湖之役中,当蒋介石的指挥部被包围时,何应钦曾亲自督队冲锋,挽救危局。那一天后来还被蒋介石定为他和何应钦同生死、共患难的纪念日。
在此之前,何应钦对蒋介石一直是言听计从,蒋介石对何应钦也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之感。如今遭到白崇禧的“逼宫”,蒋介石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何应钦身上,他希望何应钦赶紧站起来,即便不扇白崇禧一个漏风掌,起码也得让对方噎到话都说不出来。
令蒋介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何应钦居然一声不吭,对老上司的求助暗示视若不见。
蒋介石的脑袋顿时蒙了,他气得当场拂袖而起:“好,好,我这就走罢。”
回到寓所后,蒋介石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达半小时之久。第一军虽然被称为他的嫡系部队,但实际上该军只有刘峙一个师算是绝对忠诚于蒋,其他两个师都不太靠得住,如果身为军长的何应钦再不表示支持,确实就完蛋了。
直到此时,蒋介石仍然不愿相信,在自己再次遭到“包围”,政治生命即将面临覆亡危险的时候,何应钦真的会见死不救。
考虑再三,他传来侍卫长:“你打电话请敬之(何应钦字敬之)来!”
何应钦接到电话后随即赶到蒋介石的寓所。蒋介石尽量用很亲切的语调问他:“敬之,你以为白健生(白崇禧字健生)的提议如何?”
何应钦回答道:“在当前形势之下,我也只能同意他们的建议。”说完,就返身告辞而去。
蒋介石把何应钦看成左右手,可是何应钦却有另外一番想法。他自认与白崇禧私交甚厚,不愿轻易与之翻脸,而且以他的眼光来看,徐州新败,南京政府腹背受敌,这种情况下,若再与武汉交锋也确实不智。
显然,今日之鲍叔已非昨日之鲍叔,蒋介石对此感到极为失望和愤怒。
见蒋介石已完全落于下风,南京政府的军人都纷纷站到了新桂系一边,有人甚至说:“不管长衫佬(指吴稚晖等文官)赞成与否,我们主张与武汉合作。”
为了达到以退为进的目的,蒋介石想到以辞职相威胁。“师爷”吴稚晖则赶紧召集在宁要员开会,要动员大家对蒋介石进行挽留。
会上,吴稚晖首先发言,不外乎是目前正在北伐,蒋介石又担负北伐的军事主责,所以绝不可以辞职云云。他刚刚坐下,何应钦就站起来说:“总司令是自己要走的,他走了很好,从此我们也可以爱一爱国家。”
接着白崇禧也站起来发言:“革命是大家的事,总司令走了很好。我们大家联合起来做革命工作,少了他,我们一样可以做。”
相对来说,李宗仁的话算是比较客气:“请总司令自决去处。”不过他的实际意思其实和何、白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