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石掀起千层浪(第9/25页)

赵戴文知道覆水难收,遂掩面大哭而去。

在冯玉祥临行前一天,阎锡山用看似极为诚恳的态度对冯玉祥说:“大哥来到山西,我没有马上反蒋,使大哥受到些委屈,这是我第一件对不起大哥的地方。后来宋哲元出兵讨蒋,我没有迅速出兵响应,使西北军受到损失,这是我第二件对不起大哥的地方。”

行家莫提犁把话,冯、阎都是假客气方面的能手,冯玉祥知道对方的这套检讨和请罪只是前奏,下面必有真意。果然,阎锡山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商定联合倒蒋,大哥马上就要回到潼关发动军队。如果大哥对我仍不谅解,我就在大哥面前自裁,以明心迹。大哥回去以后,倘若带兵来打我的话,我决不还击一弹。”

他还慷慨许诺:“从今以后,晋军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大哥的军队也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一律待遇,决不歧视。此心耿耿,唯天可表。”

阎锡山当场送给冯玉祥现款五十万元、手提机枪两百挺、面粉两千袋,作为欢送的礼物。对于阎锡山而言,这样的诚意倒也足得要溢出来了。

说来说去,还不就怕我打你,放心,我不打你就是了。此时的冯玉祥归心似箭,他慨然表示,对于以往的事确无芥蒂,此后彼此一心一德,共同倒蒋。

3月8日晚,明月当空,周玳把傅公祠的警卫和服役人员集合到偏僻地方做冗长训话。本来人们还要为冯玉祥送行,但他害怕夜长梦多,便趁此机会循着墙影走出门外,然后乘着事先预备好的汽车驰往潼关——阎锡山也颇做得出,他还真把冯玉祥的妻女作为人质给留在了太原。

一言堂

得知冯玉祥将返回潼关,鹿钟麟等人的心态极为复杂,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老长官脱离牢笼,西北军残局总算有核心负责了,忧的是随着冯玉祥这个“强势婆婆”回归,驱阎取晋的秘密方案很可能将成为泡影。

冯玉祥和鹿钟麟见面时,首先问鹿钟麟:“今后应该怎么办?”鹿钟麟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打算整顿内部,养精蓄锐,坐以待时。”

冯玉祥听了就把联阎打蒋的计划说了一遍。忧的事情果然出现了,鹿钟麟暗暗叫苦,便推托说此事关系重大,最好要跟大家商量一下,通个气。

第二天,冯玉祥召开师长以上将领会议。他在会上宣布了联阎打蒋的决心,并且说:“我同阎先生生死与共,合作到底,我们一定要整军东进,打倒蒋介石。”

与会将领中除一名师长主张讨蒋外,其余人在思想上都扭不过弯来,他们认为西北军屡次吃阎锡山的亏,受阎锡山的骗,如果不把阎锡山打倒,西北军在西北就难以发展。

尽管这么多人有意见,但没有一个敢说出来。所谓商量、通气,到最后仍是冯玉祥的一言堂。

当然开完会发牢骚是另外一回事。孙良诚在会后就对别人说:“我看先生(冯玉祥)一点觉悟也没有,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受阎老西儿的害,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干?”

宋哲元等人的态度要和缓一点,但也认为西北军新败之后,元气未复,需要一个时期的休整,不宜马上打蒋。

一句话,西北军将领普遍恨阎不恨蒋,冯玉祥在软禁期间设计的联蒋驱阎计划已接近于弄假成真了。另外,大家通过过去的经验,也都掌握了冯玉祥和阎锡山的个性。一般而言,冯玉祥只会打仗,对政治完全是个外行;阎锡山则活像一个钱铺老板,只会算小账,不能成大事。由此可以推测,联阎打蒋纵然能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在政治上也没有办法。

鹿钟麟的幕僚干脆对鹿说:“应坚持拉蒋倒阎,除去肘腋之患!”

他的理由是,如果冯玉祥与阎锡山合作,就算是侥幸胜了,蒋介石可以在退到江南后凭险固守,冯阎联军连长江都过不了。同时,在联合对付的目标暂时消失之后,冯、阎之间一定又会出问题,结果西北军仍然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地位,等于白忙活了一场。

打胜仗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幸打了败仗,那就更加不堪设想了,到那时,西北军甚至想求得退据关中以自保的局面亦不可得。

鹿钟麟觉得幕僚的话很对,可是看到冯玉祥的决心那么大,这位“自行车国手”又不敢明确提“拉蒋倒阎”的话,怕挨冯的训。他只能将“拉蒋倒阎”下降为“不拉蒋不联阎”,并在向冯玉祥请示时,拐弯抹角地提出来:“我军可控制在郑州、开封及西南地区,坐观蒋、阎鹬蚌相争。”

冯玉祥不以为然:“我们应从大处着眼,决不能因阎踩了我一脚,我就要踢他一腿。联阎既成事实,就要共同倒蒋。”

冯玉祥的气量其实也没有他说的这么大。有一次召见驻宁夏的将领彭国桢,他问对方:“你们知道我这两年在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