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3/25页)

晚上7点回到波茨坦,发现梅勒妮·俾斯麦竟然替我准备了丰盛的生日晚餐,有路格·埃森送的契斯特菲尔德牌香烟,很多香槟,和一个真正的、插了蜡烛的蛋糕,令我十分感动。

1月12日,星期三

今天我再度前往警察局总部去取一些轰炸灾情的照片。肢解尸体的景象向来被公认为最能打击士气,所以这类照片都没有公开。

我差点和海尔多夫伯爵的高级副官起了口角,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却很自以为是,不准我调阅照片,说必须经过长官授权。我也装腔作势地对他说,明天早上我就会跟他的长官见面,会亲自跟他讨论这件事,他听了眼睛鼓得像铜铃;我掉头就走。

1月13日,星期四

海尔多夫伯爵一直更改我们的约谈时间,最后终于在门口出现,领我走进他的私人密室。我们先天南地北闲扯了很久,然后提到不久前他希望我做他秘书的事。我想他大概不信任自己的随从,希望能找一名亲信;老天爷,他的确很需要!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我必须先找亚当·特罗特商量,这件工作的远景令我害怕。因为他过去曾是纳粹高阶层人士这一背景,使很多人不信任他,但戈特弗里德·俾斯麦却喜欢他,也尊敬他;而且他们俩似乎很亲近。对于他所谓我的“菜单”,我有很多问题。他给我许多忠告,尤其针对皮克勒伯爵向盖世太保揭发母亲一事。他一点都不惊讶。这些人全像是铁打的,好像对任何事都见怪不怪!我感觉不论碰到任何紧急状况,他都一定会帮助我,但我认为在目前这样动乱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改弦易辙。他送我出门时,正好撞见那位自以为是的副官,后者愣得说不出话来。

1月14日,星期五

一整个早上都待在泰格尔的谢尔出版社里找照片——这次同事和我终于去成了!我找到两张俄国大革命的旧照片,列入我的私人搜藏中;还发现几张以前没见过的俄国最后一位皇帝及家人很不错的照片,我也允许自己“征收”了——或许罗曼诺夫家族仅剩的几位生还者也会想保留几张副本。那栋建筑没有暖气,等我们看完时,已冻得全身发僵。我们搭便车回城,换了几辆私家轿车,甚至还搭上一辆鲜红色的邮车走了一段路。

保罗·梅特涅今天到柏林。我们一起到格斯多夫家午餐,然后他去波茨坦。他看起来精神很好,似乎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想到他马上得回俄国待几个月就觉得可怕。

从波茨坦车站出来走路回家途中,突然有几枚炸弹落在不远处。我拔脚狂奔了至少一里路,跑到官邸时警报才响。罗玛莉·舍恩贝格和我一样非常紧张,男士们却拒绝下地窖,我们只好坐下来吃晚餐。这次空袭时间较短,我必须承认,有戈特弗里德和保罗在家,我们俩觉得有依靠多了。

1月15日,星期六

早上六点起床替保罗·梅特涅做了些三明治。等我去格斯多夫家吃午餐时,却很惊讶地发现他也在那里,原来他的飞机引擎故障,又掉头飞回来了。亚当·特罗特也在那里。

我在办公室里闹革命,想争取在柏林多待几天。老实说,投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令我害怕。目前我的顶头上司布特纳态度坚决,甚至跟其他上司闹翻。

回家途中,我去城里极少数还在营业的美容院之一洗头,同时尽量搜购化妆品,因为克鲁曼修柏绝对没有。

稍后,罗玛莉·舍恩贝格、保罗和我,挤进托尼·绍尔马的车里,逛遍城里所有幸存的餐厅,想点生蚝吃——生蚝是少数不用粮票的可口食物之一。这样在夜里到处游荡,便是1944年柏林的夜生活!我们试了侯切尔,希望能买些葡萄酒,结果侯切尔已经关门了。最后男士们把罗玛莉和我放在伊甸旅馆残破的酒吧内,继续上路搜寻。我们摸黑穿过大厅,走到前厅,到处一片凌乱:水晶吊灯砸在地上,家具破破烂烂,碎物满地。过去几年,我们太常在那儿流连,此刻感觉仿佛像是自己的鬼魂重游旧地一般。旅馆方面已在讨论重建计划!

1月16日,星期日

早上5点起床,第二次送保罗·梅特涅离开,然后回床上睡到9点。本来想跟路格·埃森(他已返回柏林)一起去骑马——现在我们没办法做别的运动——抵达马厩之后,才发现那里已荒废。我们垂头丧气回官邸吃早餐,发现保罗又回来了!这一次飞机居然在他眼前起飞,所以他得再待一天。路格表示可以让他坐上一架飞往里加的瑞典飞机,但罗玛莉·舍恩贝格很明智地说现在列宁格勒前线的战况愈来愈糟,保罗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愈久愈好!

我和布特纳打仗打输了,明天就得启程去克鲁曼修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