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窃贼与第二次初次约会(第2/7页)
她问培蝴宁:“那边进展如何?”
飞船道:他刚刚说服她同意跟他第一次约会。
“好极了。”
你听起来不够激动啊。你的职业素养呢?
“我得单独待会儿。帮我看着他。”
没问题。其实你该自己跟着他,挺好玩的。
米耶里切断了链接。好玩。她继续散步,努力模仿那个白衣火星女人轻快的步伐,同时暗自希望自己能再度飞行。过了一阵,天空似乎变得太过辽阔。离她最近的建筑像是座教堂,她走进去寻求庇护,以躲开天空。
她并不认识这里崇拜的神祇,也不感兴趣。但天花板的拱顶很高,让她想起奥尔特伊尔玛塔神庙的开阔空间,想起空气与空间女神以及女神的冰洞。她感到似乎应当轻声吟唱一曲祷词。
空气母亲,赐我智慧,
天空之女,予我力量。
助孤儿找到回家的路,
领迷失的鸟儿前往南方之地。
原谅手上沾染血污的孩子,
原谅毁损你造物的可怜人,
那丑陋的行为、与更加丑陋的念头,
那玷污了赞歌的创口与伤痕。
不断重复的忏悔让她想起家乡,想起席丹。于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显得容易些了。她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到酒店、拉上窗帘、拿出摄魂枪的子弹。
她命令瓦西列夫大脑:“醒醒。”
这是哪儿?啊。
“你好,安娜。”
是你。
“对。始祖的仆人。”
瓦西列夫大脑笑了。米耶里给了它声音,不是孩子的声音,而是瓦西列夫的声音,男性,低沉平滑。这也能让事情更容易些。大脑说:“那个人根本不是始祖。他很机灵,骗过了我们。但他不是陈,不是契特拉古波塔。”
【萨沙·契特拉古波塔:索伯诺斯特始祖之一灵魂工程师的本名。】
“我指的不是他。”米耶里轻声道,“你完了,”她说,“因为你阻挠了共同盛业。但出于仁慈,我给你一次机会,在永恒的遗忘之前凭自己的自由意志回答我的问题,以此赎罪。”
瓦西列夫再次大笑,“我才不关心你为谁效劳,你只是个可怜的仆人罢了。想找到我大脑里有什么,干吗浪费言语?只管动手好了,别拿你的唠叨浪费始祖的时间。”
米耶里满心厌恶地关闭了那东西的声音,从自己的超脑皮质拉出外科医生魂灵儿,下令动手。医生先用沙盒将瓦西列夫困住,然后开始切割:将各种较高级的意识功能分离开来,施以奖赏与惩罚。这个过程就像雕刻的邪恶变种:不是寻找隐藏在石头中的形象,而是将石头打成碎片,再将碎片重新组合成别的东西。
医生魂灵儿刺激神经元群,进而联想学习,最后输出冰冷的读数。过了一会儿,她关闭了输出,刚奔进浴室便吐了出来:尚未消化的午餐,散发着恶臭。
之后,她回到瓦西列夫处,满嘴酸味。
“你好啊亲爱的,”它用古怪的、欣快之极的语气道,“能为你做点儿什么?”
米耶里说:“首先,告诉我关于赌王若昂的一切。”
蕾梦黛不但迟到,还特意跟一个男人手牵手穿过小广场。那人高大帅气,一头狮鬃似的头发,比她年轻些。他给了她一个道别的吻,那以后,她才朝我挥手。她坐下时我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她略有些倨傲地接受了这个姿态。
我一直坐在餐馆的取暖器旁。她选的这家小餐馆挺奇怪,外面是光秃秃的玻璃门和不起眼的招牌,里面却色彩斑斓,摆满各种舶来品:玻璃眼珠、装在罐子里的异星动物标本,还有艳丽的油画。我一直在回放我们上次见面的场景,分析她对什么有反应——不是神秘感,而是斗嘴取乐。于是我微调了我的外貌,让自己显得更淘气。变动不剧烈,完全可以归结于隔弗罗的敞开程度。这应该能让她笑容的温度再升高些。
“课上得如何?”
“不错。一对年轻夫妇的女儿,很有潜力。”
“潜力就是一切。就像你的音乐。”
“不全是。”她说,“我一直在想,你不过是吹牛罢了,那段音乐根本没问题。告诉你吧,这里是忘川,而我是个美貌的姑娘,也就是说搭讪的事随时都有。”她昂起头,任头发披散下来,“神秘的陌生人、偶遇。开什么玩笑,太老套了。”
她飞快地向侍应智能机点了菜。
我说:“菜单我还没看完呢。”
“看什么看,点照烧斑马,味道棒极了。”
我两手一摊,“好吧,我还以为这里的人就是这样接触姑娘呢。那你为什么答应跟我见面?”
“也许是我看上你了。”
“也许。”
她从装开胃菜的碗里挑了枚橄榄吃了,朝我挥舞牙签,“你很有礼貌,你的隔弗罗操作不当。所以,你显然是别处来的。这种情形总是很有意思。我答应赏脸吃饭,所以你现在欠我个人情。有人欠人情债总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