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此乃马也”(第2/3页)
吾等雄鹰,竟由鼠驭。
吾等独狼,却听狸令。
终有一日,位归其主。
愚昧小儿,哀求饶命。
“您还记得那头鹿吗,陛下?”匹拉对又怕又怒的二世皇帝低语道,“希望您终于领会了必须知晓之事。”
叛徒!库泊简直难以置信。皇宫侍卫夜半来到他的住处,叫醒他,又给他戴上镣铐。如今他被囚于皇家地牢,甚至没人肯来告诉他,指控他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他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倘若要说谁最擅长写文说服他人,那便是他库泊了。他靠笔墨刀蜡便能自救。
他给皇帝写了一篇又一篇请愿书、一封又一封书信,但始终未获回复。
匹拉总管前来探视旧友。
“你做了些什么啊?”匹拉悲伤地摇头问道,“你的野心难道就没有边界吗?”
库泊什么也没有承认。匹拉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人走上前来。
库泊生平从未体验过如此疼痛。他的手指骨一根根被敲断,被敲断的骨头又再次被敲断。库泊昏死过去。
他们将冷水泼在他脸上,唤醒他,再继续对他用刑。
库泊承认了一切。匹拉递过来的每一张纸,他都签了字,签字时用牙齿咬住笔杆,因为他的手指已经像融化的蜡烛一般瘫软。
三名皇宫侍卫来到库泊的囚室。
“皇帝陛下派我们来核实,你的供词是否真实。”一名侍卫说道,“他担心匹拉总管可能太上心了。你是否遭受过酷刑折磨?”
库泊抬起头,浮肿的双眼望向侍卫身后。并未看到匹拉的踪影。
终于,找回公正的机会来了!
库泊拼命点头。他很想讲话,却不能。因为匹拉的手下已用拨火棍烫坏了他的舌头。他举起双手,让侍卫看他所受的折磨。
“那供词——是假的了?”
库泊点头。
匹拉,你个下等奴隶。这回你逃不掉了。
侍卫们走了。
“我叫几个手下扮成皇宫侍卫去试探你。”匹拉总管语气冷淡地说,“他们发现你的供词并非出自真心。看来,你还以为自己看见的是鹿,而非马。我告诉你:此乃马也。明白了吗?”
匹拉的手下折磨了他整整一晚。
匹拉派最高明的医生来医治库泊。他们包扎好他的手,给他的舌头涂了药膏。他们喂他进补汤水,将草药膏涂在瘀青处。但他们一碰库泊,库泊就一缩,怕这不过是匹拉折磨他的新花招。
一天,又有几名皇宫侍卫来到库泊的囚房。
“皇帝陛下想核实一下,你的供词是否属实。你有没有遭受酷刑折磨?”
库泊摇头。
“那供词——是假的吗?”
库泊拼命摇头。他嘟哝着,嗓音嘶哑,用各种手势尝试比画着告诉他们,那供词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是背叛了皇帝陛下。他想害死皇帝。他非常非常懊悔,但他罪有应得。他希望自己这次的表现合格了。
二世皇帝满心忧伤地听完皇宫卫队长的汇报。他内心深处仍然拒绝相信摄政王当真会背叛他。
但皇宫卫队长讲述了手下探访库泊的经过。在一间安全室中,匹拉总管并不在场,库泊对问讯的侍卫坚持表示并未遭受酷刑折磨。他非常懊悔,但供词是真的。
皇帝心烦意乱。
匹拉总管前来宽慰他。“无论您觉得自己有多了解他人,人心皆难测啊。”
二世皇帝下令将库泊的心脏剜出来,呈到他面前,看看是红色的忠诚之心还是黑色的叛变之心。
可等到心脏呈上来的时候,这孩子又没了勇气。他一眼未看,便下令将它喂狗。
匹拉总管如今又得了宰相之衔,他开始将精力放在起义之上。
终有一天,他将悠然欣赏小皇帝祈求饶命的模样,那也将是他从乍国皇室手中夺走帝国的日子。但现下,他首先得解决起义军的问题。
运筹帷幄之中在他看来似乎并非难事。倘若库泊能胜任,他便也可以。
阿慕国陷落后,只有三个诸侯国仍处于叛乱之中:北方是地形起伏的法沙国,万人军力布于里马国的幽暗森林的另一侧。东方是富饶繁荣的甘国,一万步兵与起义军仅剩的水军都在狼爪岛上。南方则是勇猛尚武的柯楚国,与塔诺·纳门将军隔犁汝河相望。
金多·马拉纳对法沙国的熙录哀王评价不高,认为此人柔弱投机。他也并不看重甘国的达罗王,此人只安于藏身狼爪岛,再不顾位于本岛的热季拉平原本应由甘国世代相袭。马拉纳打算将自己所带兵力与纳门手下合并,协同作战,攻下柯楚国。这是对帝国构成实际威胁的唯一一个诸侯国。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计划转为行动,完美之城的信使便带来消息:库泊摄政王叛国阴谋败露,已被处决,如今匹拉宰相下令集合全部皇家军力,准备对狼爪岛发起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