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 椅(第3/4页)

“在一系列庆祝活动中创立!拿死亡开了天大的笑话!”

“绝非如此。死亡就不应当那么悲伤,而应当成为无所谓的事情。我们让死亡变得欢快了,我们让死亡鲜花盛开,我们让死亡芬芳四溢,我们让死亡变得容易。大家学会通过实例给人以救助;眼见为实,死亡并没有什么。”

“我完全理解,人们来参加庆祝会,观看演出;然而,大家前来,难道也是为了……死亡?”

“还有疑虑,不是马上如此。”

“后来呢?”

“就有人来了。”

“人数多吗?”

“三五成群。每天能有四十多人。几乎再也见不到跳塞纳河自杀的人了。”

“是谁开的头?”

“俱乐部的一名成员。”

“一位献身者?”

“我看不是。那是个厌世者,破了产的人,在三个月期间,他赌纸牌连续赌输了大笔钱。”

“真的呀?”

“第二个是英国人,性情很古怪。当时,我们还在报上刊登广告,介绍我们的方法,还杜撰了几个足以吸引人的死者。不过,大规模运动,还是由穷人掀起来的。”

“你们是如何操作的呢?”

“您想参观一下吗?我也可以同时给您讲解。”

“当然想参观了。”

他拿起帽子,打开房门,让我先出去,带我走进赌厅,厅里有些人在赌博,如同各处赌场那样。接着,他带着我穿过好几间厅室,看到有人在那里热烈地、愉快地交谈。我所见过的俱乐部,难得有如此活跃、如此热闹、如此欢快的了。

那秘书见我面露惊奇之色,便说道:

“唔!这俱乐部时髦起来,达到前所未闻的程度。全世界潇洒的人都来参加,以便摆出鄙视死亡的姿态。而且,他们一旦来到这里,就认为自己必须兴高采烈,以免显出害怕的样子。于是,大家就开玩笑,大笑不止,相互打趣,都显得风趣十足,而且也学着风趣一些。可以肯定,如今在巴黎,这是人们最爱光顾、最为开心的地方。就连妇女现在也正张罗,要成立女子分会呢。”

“尽管如此,你们这俱乐部还是有很多人自杀吧?”

“刚才我对您讲了,每天约有四、五十人。”

“上流社会的人极少见,大量的是那些穷鬼。中产阶层的人也相当多。”

“究竟是……怎么做呢?”

“就是放毒气……微量。”

“那用什么方法控制?”

“是我们发明的一种瓦斯。我们有专利证书。这座建筑的另一侧,有公众出入的门,三扇小门都临小街。来的人无论男女,开头要问他们,然后再给他们救助和保护。如果顾客接受了,我们还要调查,也往往能把人给救了。”

“你们怎么筹集钱呢?”

“钱我们有的是。会员的会费很高。还有,向俱乐部捐赠也是高尚的行为。捐赠者的名字都刊登在《费加罗》报上。而且,富人自杀,要花一千法郎。他们死也死得有身价,穷人自杀则免费。”

“你们怎么知道哪些是穷人呢?”

“哦!哦!先生,看得出来呀!再者,他们必须带来他们那街区警察局开具的贫困证。您若是知道,他们刚来时那样子有多凄惨!我们俱乐部的这个区,我仅仅看过一次,就永远也不想去了。作为设施,穷人区跟这里一样好,几乎同样舒适,应有尽有;然而他们……他们啊!!!如果您目睹他们到来的样子:衣衫褴褛的老人前来求死;一连数月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像野狗似的在房子墙角捡东西吃;还有衣裙破成烂布条的女人,瘦骨嶙峋,总之,生病的生病,瘫痪的瘫痪,根本无法生存,他们讲述完自己的身世,还对我们说:‘你们看得很清楚,我再也干不了什么,再也挣不了一口饭。没法儿活下去了。’”

“我见过来了一位八十七岁的老太太,她的儿孙全死光了,有六个星期流浪露宿街头。我看了她那情景,心中万分难过。”

“来到我们这里的人,情况各异,差别很大,甚至有人来了,什么也不讲,问一声:‘在哪儿?’这些人一让进去,当即就了结了。”

我一阵揪心,也重复这句问话:

“在哪儿?”

“就这里。”

他打开一扇门,又补充道:

“请进,这是俱乐部会员专用的部分,使用的机会最少了。在这里,我们仅仅灭了十一个。”

“哦?你们把这称作灭了。”

“对,先生。请进吧。”

我未免犹豫,但还是走进去了。这是一条赏心悦目的厅廊,类似温室,玻璃窗呈淡蓝色、浅粉色、淡绿色,镶饰的壁毯风景绮丽,氛围富有诗意。这间美丽的小客厅除了沙发,还有美观的棕榈树和鲜花,主要是玫瑰,芬芳馥郁;桌子上则摆放着书籍、《两世界》杂志、烟草专卖局专营的整盒雪茄,令我感到诧异的是,还有一个装着维希润喉片的糖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