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儿(第2/6页)

“这下可以做饭了,我真高兴!”妙子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个小饭锅实在是太可爱了!”

女人的这种情感,有田几乎无法理解。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姑娘学着开始做饭。有田当然明白妙子的心意,不过,在二楼狭窄的走廊里做着简单的饭菜,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据说,女人做饭是她一生受苦受难的起点。

在乡下的家里,有田已经厌倦了家庭、家族及那里的生活。可是,妙子却正好相反,她从来就没有过家庭和家族,所以,也就不了解这样的生活。她觉得,佐山和市子的家庭及生活与其他人不一样。

无依无靠的妙子宛如落在大地上的一粒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她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仿佛一只小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巢。

黑暗的过去顷刻间消失了。对于未来的不安尚未产生。在人的一生中,这样的时期并非人人都有。

妙子和有田在一起时觉得无比幸福,只要能与有田长相厮守,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想,只要自己拼命地干,生活就不会有问题。

“我绝不会成为有田的累赘的。”

仿佛是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搬来四五天后,妙子就自荐去楼下的裁缝店做帮工。

眼下这个季节,订做简单的夏季服装的顾客很多,像给袖口和领口镶边儿、缝扣这类活儿,不懂裁剪的妙子也能做,而且,这样的活儿多得几乎做不完。

妙子的那手漂亮的针线活儿是从市子那里学来的。

一见妙子的那手漂亮活儿,女房东仿佛是拣了个大金娃娃似的,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表面上她却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说:

“一天我只能给你一百元。”

“正好用来付房租。”

“这个也很难说,假如赶上每天都有活还可以。不过,我可没雇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帮工,连个徒弟都不算。”

由于顾客催得紧,所以常常要干到很晚。

有时,妙子还把一些衣裙拿到自己的房间里连夜赶活儿。

对于一个过早地开始男女同居生活的男学生来说,睡觉时不愿有人在身旁打搅。

“在下面的店里不能干吗?”

“房东允许我晚上拿到你身边来做。”

“我可不愿看你戴眼镜的样子!”

“可是……”

“开着灯我睡不着。你就歇一歇吧。”

到了早晨,妙子骄傲地对有田说:“昨晚我一宿没睡。”她眼窝深陷,眼圈发黑,显得疲惫不堪。

“你一直都没睡?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有田心疼地说,“不要太勉强自己。”

“没关系。这一阵子我一直没咳嗽,还挺得住。”

“没打个盹儿吗?”

“没有。我在旁边看你睡得可香了!我见你热得出汗,就用凉毛巾给你擦了擦,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搂住了我的腰。”

“我全然不知。”

有田还在断断续续地打零工,有时去百货店帮着卖东西,有时还替人看家。

“替人修剪草坪的活儿最没劲,那是养老院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干的活儿。天太热,我钻到树阴下想打个盹儿,偏偏又被那家的太太发现了,真倒霉!”

放暑假时,陪准备高考的高中生去山中湖别墅的工作不错,可是,有妙子在他就不能去了。

他最怕的是乡下的父母来东京。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得跟妙子分手了。

他虽然暂时骗过父母,继续同妙子生活在一起,但是,心里总蒙着一层内疚的阴影。他并不想长久地这样生活下去,对家族的责任感从小就在他的心灵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使得他的意志既有坚强的一面,也有软弱的一面。就算是他一意孤行摆脱了现在的家庭,但是,绑缚在他身上的家族的绳索也会死死地拉住他。

有田没有家庭的梦想,而妙子却是满脑子的家庭梦。这也许因为除了男女的区别之外,他们亦受到了各自身世的影响。目前,只有有田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不过,妙子也给有田带来了欢乐。她不是有田的第一个女人,但却胜似第一个女人。假如迫于家里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妙子的话,那么,对于妙子的思念也会使他暂时忘却这沉重的压力。

每每想起这些,有田对妙子的爱就会变得更加疯狂,以弥补内心对她的歉疚。有田清楚妙子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对妙子几乎达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妙子似乎也体会到了有田的这种心情,她总是死死地缠住有田不放,有时甚至弄得他无计可施。

妙子还时常买些小玩艺儿回来。

她存有许多铝币,有时拿出五枚去买一根黄瓜,有时拿出十五枚去洗澡,有时还会给有田几枚。

“以前我没告诉过你为什么要积攒硬币吧?其实,起初我只是用不着随便扔在抽屉里的,日子一长就积攒了许多。后来,我想把这些钱送给那些可怜的孩子,于是便认真地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