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辞职的事实经过(第2/3页)
我在政府任职期间,好像凡是我履行职责的时候总是碰一鼻子灰。然而我做的事,打算做的事,用意都为我国家好。我受了冤屈,痛苦万分,没准会逼得我得出不公正的、有害的结论,但是在我看来,国务卿、作战部部长、财政部部长和我的其他同僚准是一开始就想把我撵出政府。我在政府供职那阵子只参加过一次内阁会议。那一次就够我受的了。白宫看门的那位公仆好像不情愿给我放行,后来我问他内阁其他成员都到了没有。他说都到了,我这才走了进去。他们都在场,但是没有一个人请我坐下。他们两眼瞪着我,好像我是外人似的。总统说:
“先生,您是什么人?”
我把名片递给他,他念道:“参议院贝娄委员会文书马克·吐温。”接着他把我从头看到脚,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这个人。
财政部部长说:“就是这头捣乱的蠢驴跑来对我说,要我在报告里写诗出谜语,把财政报告当作日历片。”
作战部部长说:“就是这个人做白日梦,他昨天跑来给我出主意,叫我用教育的法子把一部分印第安人教死,其余的通通杀死。”
海军部部长说:“我认识这个年轻人,就是他这个星期再三干扰我的工作。他担心法拉库特上将领着整支舰队旅游,用他的话说是‘旅游’。他发神经,建议海军乘木排旅游。荒唐透顶,我没法重复他说过的话。”
我说:“先生们,我看你们都想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抹黑,而且我看得出你们都不想让我参与商议国家大事。今天这个会,我什么通知都没有收到。我靠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要开内阁会议。可这些事我就不说了。我想知道的是这一点:这是不是开内阁会议?”
总统说是内阁会议。
“那好,”我说,“咱们马上讨论正事,时间宝贵,不能浪费,不要互相揭工作中的老底,这不像样子。”
这时候,国务卿开腔了,他用最亲切的口吻对我说:“年轻人,你想错了。国会各个委员会的文书不算内阁成员。就好比给国会议会厅看门的不是内阁成员一样,你听来好像觉得奇怪。因此,我们虽然在审议国事中很希望能听到你超群的见解,但是根据法律规定,我们不能这样做。审议国家大事,你不能参与;万一有所不测,这是常有的事,你会感到难受,但你用自己的言行竭力制止过,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安慰。我祝福你。再会了。”
他这些话说得温和体贴,我不安的内心得到了安慰,我这就离开了会场。但是,国家的公仆不知安宁为何物。我刚回到国会大厦我那间小办公室,刚拿出议员的派头把两只脚跷到桌子上,贝娄委员会一位议员就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对我说:
“你这一整天到哪里去了?”
我说,如果此事与他有关,那么我是去参加内阁会议了。
“内阁会议?我倒要问问,你去参加内阁会议干什么?”
我说我是去出主意的——
为论证的需要,我还说此事从各方面讲都同他有关。他当时极为无礼,最后说什么他找了我三天,要我抄写一份有关炸弹壳、鸡蛋壳、蚌壳还有什么乱七八糟贝壳的文件,可谁也找不到我。
这太过分了。他这根羽毛一加上去,我这个抄写员的骆驼背就给压折了。我说:“先生,你以为我是为六元钱一天在干活吗?要真是这么想,那么我建议参议院贝娄委员会另请高明。我不是什么党派组织的奴隶!你那些降低我身份的差使,给我收回去吧。不自由,毋宁死!”
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担任政府工作了。我在那个部门坐冷板凳,受内阁的奚落,最后我想讨好的那个委员会主席训了我一顿。我蒙受迫害,被迫远离我那既冒风险又吸引人的伟大的工作,在危急的时刻抛弃我那正在流血的祖国。
但是我为国家尽过力,我呈上报销清单:
参议员贝娄委员会文书博士向美利坚合众国报销:
作战部咨询 五十美元
海军部咨询 五十美元
财政部咨询 五十美元
内阁咨询免费
往返耶路撒冷旅费,途经埃及、阿尔及尔、直布罗陀与卡迪斯,行程一万四千英里[3],每英里按二十美分计 共二千八百美元
参议院贝娄委员会文书薪金,每天六美元,共六天 三十六美元
总计二千九百八十六美元
除了文书薪金三十六元这个小数目之外,报销单上各项竟没有一项照付,财政部长逼得我山穷水尽,提起笔来把我其他各项通通画掉,只在旁边批了“不准”两字。居然赖账!这国家完蛋了。
我的官场生涯眼前是完了。让那些愿意上钩的文书留下去干吧。据我了解,各部门许多文书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内阁会议;他们对于战争、财政、商业有什么高见,国家领袖从未去询问,好像他们不是政府里的人,而实际上他们天天在办公室干活!他们知道自己的工作对国家来说多么重要,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免流露出来,你瞧他们在饭店里点菜的时候那副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