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威廉士夫妇对膜性喉炎的经验(第2/3页)
皮奈罗比睡着之后咳嗽了两次。
“啊,大夫究竟为什么不来!莫第摩,这屋子里太热了。这屋子里一定是太热了。把火炉的风门关上吧——快着!”
我把它关上了,同时看看寒暑表,心里只是纳闷,不知七十度[5]对于一个有病的孩子怎么会太暖。
马车夫这时候从城里回来了,他带来的消息是我们的医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太太用阴沉的眼色望着我,用阴沉的声调说:
“这真是天意如此。真是命中注定了。他从来没有病过。从来没有。莫第摩,我们的生活过得很不得法。我一次又一次告诉过你。现在你看到结果怎样了吧。我们的孩子绝不会好了。你要是能够原谅你自己,那就算你有福气;我可绝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说我不明白我们过的生活竟至是那么胡闹,这句话并不是故意说来叫她过不去,可是措辞确实太欠考虑。
“莫第摩!你难道要叫娃娃也遭到报应吗!”
于是她哭起来了,可是忽然又喊道:
“大夫一定给了点药带来吧!”
我说:
“当然。在这儿。我光等着你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哩。”
“好吧,快拿来给我!你不知道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吗?可是他既然知道这个病没法儿治,那又拿些药来干什么?”
我说只要有命,就有希望。
“希望!莫第摩,你简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梦话,真不比一个没出娘胎的孩子强。你要是——唉,活见鬼,药瓶上写着每一小时服一茶匙!每小时服一次!——好像是我们还有一整年的工夫来挽救这孩子哩!莫第摩,请你赶快!给这快死的小家伙一汤匙,千万要快!”
“唉,亲爱的,一汤匙恐怕会……”
别把我急疯了吧!……唉,唉,唉,亲爱的,我的好人;这是很讨厌的苦药,可是对奈莉有好处——
能治妈妈的宝贝孩子的病;她吃了就会好的。好了,好了,好了,把她的小脑袋放在妈妈怀里,快去睡觉,过一会儿……啊,我知道她活不到明天早上!莫第摩,每隔半小时吃一汤匙,那就……啊,这孩子还需要吃点莨菪;我知道她应该吃——
还有附子。拿来吧,莫第摩。你让我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对这些东西都一点也不懂。
这下子我们就上床去睡觉,把孩子的小床靠着我老婆的枕头放着。这乱糟糟的一阵简直弄得我筋疲力尽了,两分钟之内,我就迷迷糊糊超过了半睡的程度。我太太又把我叫醒:
“亲爱的,火炉的风门打开了吗?”
“没有。”
“我早料到了。请你马上把它打开。这屋子里太冷。”
我把它打开,马上又睡着了。可是我又被叫醒过来:
“亲爱的,你把小床搬到靠你那边行不行?那儿离风门近一点。”
我把它搬了过来,可是和地毯碰了一下,把孩子惊醒了。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我老婆把受罪的孩子哄住。可是只过了一会儿,我又在云里雾里的非常困倦之中隐隐约约地听到这么一句话:
“莫第摩,我们要是有点儿鹅脂油才好哩——你按下铃好吗?”
我半睡半醒地爬起来,一下子踩着一只猫,它哇的一声提出抗议,我一脚踢去,想教训它一下,可是一把椅子替它受了委屈。
“喂,莫第摩,你为什么拧开煤气灯,又要把孩子弄醒呢?”
“因为我要看看我的脚伤得怎么样,卡罗琳。”
“唉,你也看看那把椅子吧——我相信它一定让你踢坏了。可怜的猫儿,要是你……”
“我可完全不打算替猫儿设想。要是让玛丽亚留在这儿,干这些事情,那根本就不会出这种岔子;她干这些事才在行,本不该轮到我头上。”
“唉,莫第摩,我觉得你说这种话未免太难为情。在这种倒霉的时候,我叫你做几桩小小的事情,你居然还觉得不应该,那真是不像话;你看我们的孩子……”
“好了,好了,随便你叫我干什么我都干。可是我不能按铃把人家吵醒。他们都睡觉了。鹅脂油在哪儿?”
“在育儿室的壁炉架上。你上那儿去给玛丽亚说一声……”
我把鹅脂油拿来,又睡着了。可是我又一次被叫醒:
“莫第摩,我实在不愿意再打搅你,可是屋子里还是太冷,我不能给孩子敷这东西。你把壁炉点着行不行?什么都准备好了的,只要点一根火柴就行了。”
我精疲力竭地爬起来把壁炉点着,然后坐下来,心里颇不痛快。
“莫第摩,可别坐在那儿,着了凉可是要命。快上床来吧。”
我正往床边走,她又说:
“可是等一会儿。请你再给孩子吃点药吧。”
我照办了。这种药叫孩子吃了精神多少有些旺盛;所以我老婆就趁着她醒的时候把她脱光衣服,给她浑身涂上鹅油。我不久又睡着了,可是又一次不得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