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佟丹宰相继续对杜姆康讲述先王死因。

第一位姑娘给欧麦尔·努阿曼国王讲先贤的事迹：

“相传，亚历山大大帝对其法官说：‘我把一个神圣的职位交给你，便是将我的鲁合、体面和尊荣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要用自己的心和智慧保住这个职位。’他对厨师说：‘你是我的身体的主宰，同时你也要慈悯自己。’他对文书说：‘你是我的智慧的调度师，在草拟文稿时，要牢牢记住我的言语。’”

第一位姑娘说完，向后退去，第二位姑娘走上前来，一连向先王行了七次吻地礼，然后说：

“鲁格曼对他的儿子说：‘有三种人，只有在三种特定时刻，方才被人认识：动怒之时，才见温和者；战争之时，方识英雄；需要之时，方能认识兄弟。’常言道：‘暴君必后悔，纵然一时受到人们赞颂：受欺压者平安无事，即使常受人们埋怨。’

“伟大安拉有言：‘有些人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洋洋得意；对于自己未曾做过的事，爱受赞颂，你绝不要认为他们将脱离刑罚，其实，他们将受痛苦的刑罚。①’穆圣有训：‘工作取决于意愿，然而并非人人都有意愿。’

“国王陛下，人身上最奇妙的东西就是心脏，因为它有从事工作的主动权。一旦心受贪欲刺激，会使人丧命；倘若心被忧伤控制，惆怅就会置人于死地。人盛怒之时，心受伤害愈重。人恐惧之时，会感痛苦缠心。人遇灾难之时，心急如焚。人得财时，心会默念安拉之恩泽。环境恶劣，则忧愁缠心。急躁劳心，人体渐虚。总而言之，养心之道在于感赞安拉，从事能够获得生活之资的工作，并为来世生活作准备。

“有人问学者：‘什么样的人情况最糟？’学者回答道：‘这样的人情况最糟：其贪欲压倒了仁义，虽志向高远，学识扩大了，而容人的气量变小了。’诗人盖斯有诗为证：

可叹我此生，

一名装腔作势徒；

己未走正路，

反倒说人家迷途。

金钱与财产，

都是身外物。

隐藏在心中的事，

终究有一天会表露。

谋事若走后门，

必将把自己的终身误。

办事走正门，

才是人间的光明大路。

“关于修行之事，希沙姆·本·伯什尔说：‘我问欧麦尔·本·奥贝德：修行的实质是什么？’欧麦尔回答：‘关于修行的实质，安拉的使者穆罕默德有训：真正的修行者，既不忘坟墓，亦不忘灾祸，崇高永存，轻蔑瞬息即逝之物，不相信自己明日还会活在人间，常常将自己列入死亡者中。’

“据传，艾巴齐尔曾说：‘我喜欢贫困胜过喜欢富有；我喜欢疾病胜过喜欢健康。’当时，听者们都一致祈求安拉慈悯艾巴齐尔。我则认为依靠安拉者，必然满足于安拉为其选择的处境。

“可靠人士说，伊本·艾卜在做晨礼时读《古兰经》：‘盖被的人啊，你应当起来，你应当警告，你应当颂扬你的主宰，你应当洗涤你的衣服，你应当远离污秽，你不要施恩而求厚报，你应当为你的主而坚忍。当号角被吹响的时候……②’读到这里，伊本·艾卜倒地而死。

“据传，萨比特·巴尼终日啼哭，几乎将双眼哭瞎。人们为他请来一位医生，给他看眼睛，医生说：‘我为你看病，有一条你要听我的。’萨比特问：‘哪一条？’医生说：‘你不要哭！’萨比特说：‘长着两只眼睛不哭，眼还有什么用？’

“有一个人对穆罕默德·本·阿卜杜拉说：‘请你给我几条训示吧！’穆罕默德说：‘我嘱咐你：今世你要成为一名苦行所有者，来世要当一名贪心的奴隶。’那个人问：‘那是怎么回事呢？’穆罕默德答道：‘因为今世的苦行者会拥有今世和来世。’”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

①见《古兰经》“伊姆兰的家属章”第188节。

②见《古兰经》“盖被的人章”第1-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