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那位国王，对臣民说：“任何人不得向任何人舍散任何东西！违令者砍手！”臣民们听后，噤苦寒蝉，谁也不敢开口谈舍散之事，更没任何人敢于进行施舍。

有一天，一个叫花子来到一位女子的面前，已是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叫花子对女子说：“给我点儿东西吃吧！”

女子说：“国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向任何人舍散任何东西，违令者砍手！既有此令，我怎好向你舍散呢？”

叫花子说：“看在安拉的面上，你就舍散给我点儿东西填填肚子吧！”

女子听叫花子以安拉的名义乞求，怜悯之心顿生，随即拿了两个发面饼，给了叫花子。女子向叫花子舍散发面饼的消息传到了国王耳里，国王下令将女子抓来，砍掉了她的双手。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转眼间变成了残疾人，她垂头丧气地转回家中。

过了一些时候，国王对太后说：“母亲，我想结婚，给我找一位漂亮的姑娘吧！”

太后说：“王宫的附近就住着一位姑娘，长相真是漂亮无比，只是身体有严重残疾。”

“什么残疾？”“两只手被砍掉了。”

“我想见见。”太后派人把那位断手姑娘带来，国王一见倾心，不久结为伉俪。那位姑娘，就是向叫花子舍散发面饼而被砍掉双手的那位女子。

国王与断手女子结婚之后，群妃出于嫉妒之心，联名向国王写信，控告那女子是个烟花女。这时，断手女子已生下一个王子。

国王看到群妃的信，信以为真，即修书给太后，吩咐太后立即派人将断手女子赶出王宫，送往荒漠，将她丢在那里，然后返回。太后照儿子的吩咐，将断手女子及所生王子送往荒漠，抛弃在那里。

断手女子面对茫茫大漠，走投无路，号啕大哭，不知该如何活下去。当她让孩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走到一条河边，因为走得太累，跪下去想喝水时，头刚一低，孩子便一下跌到河水中去了。断手女子登时瘫坐在河边，哭成了个泪人。

断手女子正哭时，只见有两个男子走了过来，问她道：“妇道人家，你哭什么呢？”

“我的孩子刚才还骑在我的脖子上，我喝水时一低头，孩子掉进了河里。”

“你想让孩子再回到你身边吗？”

“当然想啦！”二人对安拉一阵祈祷，只见那孩子顷刻回到了母亲怀里，安然无恙，没受任何伤害。

二人又问：“妇道人家，你想让安拉恢复你的两只手吗？”

“当然想啦！”二人又是一阵祈祷，顿时女子的两只双手完好如初。

二人说：“妇道人家，你想知道我们是何许人吗？”

“你们是什么人，只有安拉知道。”

“我们就是你舍散给叫花子的那两个发面饼：正是因为你把我们舍散给饿得要死的叫花子，你的两只手才被国王砍掉了。感谢安拉恢复了您的双手，并把孩子还给了您。”

女子连连高声赞颂安拉。

莎赫札德讲完这个故事。又开始讲《一条臭鱼的故事》：

相传，从前以色列人当中有位虔诚信徒，一家老小以纺棉花餬口维持生计。他每天外出，卖掉纺好的纱，买回棉花，又以卖纱赚得的钱买回全家人吃用的东西。一天，他外出卖掉了带去的纱，之后遇见一位亲族中的兄弟。兄弟向他诉说自己面临挨饿的状况，于是他把卖纱得到的钱全部送给了兄弟，空手回到家里，既没有带回棉花，也没有带回食物。

家里人问他：“棉花和吃的东西在哪儿？”

他对家人说：“我刚卖完纱，遇见一位亲戚，说他家中老小面临饥饿，我便把纱钱全给了他。”

“那么，我们怎么过呢？要知道，我们家中没有什么可卖的东西了！”

他家里有一个破木盘和一个旧水罐，于是信徒拿着这两件东西到集市上去卖。他在集市上守候许久，没有等来一位买主。正当他等得心烦意乱时，有个卖鱼的人走到他的面前，只见卖鱼人带着一条肚子鼓胀、散发着臭味的鱼……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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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舍散：伊斯兰用语，义同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