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女杰从容不迫地说道：“安拉宽恕你，先生。你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摆出许多证据，认真进行辩论。不过，真相已经大白，你已无法改变真理的轨迹。如果这所有证据不能说服你，那么，听我详细对你说来。看在安拉的面上，恕我直言。少男怎么能和少女相比，又有谁拿羊羔与野牛相提并论呢？姑娘言谈细语柔声，身段苗条，轻盈如芳草之茎，生着延命菊似的牙齿，缰绳似的发髻，白头翁似的面颊，苹果似的面庞，唇如玫瑰花瓣，乳房好像石榴，颈如树木枝条，身材不高不矮，体态不胖不瘦，鼻子如同剑锋，前额闪烁光亮，眉毛弯弯似弓，双眸黑白分明；开口说话时妙语连珠，寓意深刻，动人心弦；微笑之时，会使你猜想圆月就是从她的双唇间升上夜空的，光芒四射，皎洁明亮；少女眷恋凝视之时，一对明眸如同两柄利剑。所有的美都集中到她那里，不论动者还是静者，都会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姑娘有两片红红的嘴唇，柔软赛奶油，甜香胜过蜂蜜。”

说到这里，女杰稍停片刻，然后接着说道：“姑娘有山峰似的前胸，那里有两个丰隆的象牙雕刻般的乳房；柔滑的腰窝就像鲜嫩的花，花瓣相互折叠掩映；两条大腿宛如两根玉柱；丰满的臀部起伏摇动如同水晶石或大山构成的海浪光涛；两只漂亮的脚和手掌如同用黄金浇铸而成。喂，可怜的先生啊，人又怎好与神仙相提并论、同日而语呢？莫非你真的不知道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们，一个个均在女人面前俯首帖耳，低三下四，依靠她们享受人生的乐趣吗？女子们豪迈地说：‘我们已经卡住了他们的脖子！我们已经占据了人心！’女子，使多少富豪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女子，使多少高昂着头的尊贵者变成了卑贱之辈？女子，使多少高官显贵听候自己的使唤？女子，戏耍了多少文人墨客？女子，奚落了多少圣贤哲子？女子，使若干富翁化为赤贫。女子，使若干享福者变成了可怜人。虽然如此，可是那些智士仁人却更加喜爱、崇敬她们，而且他们不把自己的这种行为看作是低贱、庸俗之举。多少奴隶都因她们而冒犯主人？多少儿子因她们而违抗父母？所有这些，都是因为对女人的爱征服了他们的心。”

说到这里，女杰稍作停顿，然后继续说：“喂，可怜的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一系列事实：男人们为了女人而建造宫殿；为了她们，垂下幕帘；为了她们，买卖奴婢：为了她们，啼哭落泪；为了她们，到处搜寻麝香、首饰和龙涎香；为了她们，调兵遣将，大动干戈；为了她们，争财杀人。有人说：‘世界就是女人。’这话千真万确，一点不错。至于你提到的《圣训》上那些话，显然是不利于你的论据。先知说：‘不要久久注视无须少年，因其有仙女似的目光。’先知把少年比作仙女。毫无疑问，喻体要比本体好；如果不是仙女好，穆圣怎会把少男比作仙女呢？你还说少女像少男，事实上不是那么回事，而是少年像少女。有人这样说：‘这孩子像个姑娘。’你引征的那些诗歌，均出自于不正常的思维。那些违背常规的倒行逆施行径，安拉在其天书中对他们进行了斥责。安拉有言：‘你们怎么要与众人中的男性交接，而舍弃你们的主所为你们创造的妻子呢？其实，你们是犯罪的民众。’①这些把少男与少女媲美的人道德败坏，受到了魔鬼的唆使。他们甚至说：‘少男可以两用！’他们完全背弃了人间正道。他们中间的大诗人艾卜·努瓦斯曾经写下这样的诗句：

酥胸高耸腰肢细，

交欢鸡奸均合宜。

“你还谈到生鬓发、长胡子为男子增加美的成分，凭安拉起誓，这话离开了正常思路，并不正确。其实，面生须发使男子由俊变丑。”女杰说到这里，慨然吟诵道：

他的脸上生毛发，

因受辱而报复侣伴。

他的脸上无烟雾，

而鬓发却黑似煤炭。

白纸遭污染，

落笔又从何谈？

若仍要选择他，

恐是一种错误判断。

女杰吟罢诗，说道：“赞美伟大的安拉！……”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

①见《古兰经》“众诗人章”第165、16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