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航海家辛迪巴德继续讲自己的第三次航海历险:

我们在厅堂里坐了片刻,因为疲劳过度,躺在厅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我们一觉醒来,已见红日快要落山。这时,忽然觉得地动山摇,随之天空中一声巨响传入耳际,旋即见一巨人从房顶上下来,肤色深黑,个子高大,活像椰枣树,两只就像两柄火炬,亮光闪烁;嘴如井口,生着野猪似的巨大犬齿;嘴唇如同骆驼唇,下唇耷拉至胸前;两只耳朵就像两只平底船,垂至双肩,巨齿獠牙,手指就像鹰爪,又长又尖。眼见此等丑陋相貌,我们人人胆战心惊,魂不附体,个个呆若木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巨人下到地面,在厅中的高台旁站了一会儿,向我们走来。他伸手把我抓起来,翻过来调过去地打量,就像屠夫审视牛羊的膘一样查看我。此时此刻,我在他的手里,简直不够他一口吃的。

我因为长途旅行,劳累不堪,骨瘦如柴,巨人发现我那样瘦,便把我放下来,然后抓起另一个同伴,照样翻转着一番查看,然后又放下来。

就这样,那巨人一个个地审视,终于看见船长。他见船长膘肥体壮,膀大腰圆,又有力量,很是喜欢,不禁喜形于色。于是像屠夫抓羊那样,将船长抓在手里,然后把他抛在地上,用脚踩住船长的脖子,顺手抓来一支铁扦子,由喉咙插进去,扦尖从臀部露出来,然后生着火,把插着船长的铁钎架在火上烤起来。

烈火熊熊,加之油滴在火上,正所谓火上浇油,火苗更旺。仅过一会儿,船长被活活烤死,肉都熟了。巨人举起铁扦子,放在面前,就像吃烤鸡那样,伸出巨爪,撕下一块一块的肉,吃了起来。

巨人吃宪肉,又啃起骨头来,把骨头啃得干干净净,方才将骨头丢在厅堂一角。巨人坐了一会儿,然后躺在高台旁边睡着了,随后发出雷鸣般的鼾声,如同被宰的牛羊或牲畜发出的凄惨悲鸣。

那巨人一觉睡到天明,然后离开了厅堂。

我们确信那巨人走远时,便和商人们交谈起来。我们都为自己的生存而忧虑,哭泣落泪,我们悲观至极。有一个人说:“早知今日,何不当初跳海而死?即使我们被猴子吃掉,也比巨人放在火上烤着吃了好!凭安拉起誓,这种死太惨啦!不过,一切由安拉决定,人无能为力,只有依靠伟大安拉了。我们默默死去,谁也不知道。我们没有办法逃出去,只有死在这个地方啦!”

另一个人说:“我们应该想个主意。我倒有个办法,设法把巨人杀掉,也好解除后顾之忧,为穆斯林们除掉一个大害。”

我对他们说:“兄弟们,听我说一句。如果我们非要把巨人杀死的话,那么,我们就应该先弄些木料,做一个木筏子,然后再下手杀巨人,成功后便乘木筏子离开这里,任凭安拉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或者我们就呆在这个地方,等有过往的船只来时,我们搭船而去,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假若我们没有力量杀死巨人,那么,我们只能跳海,宁可淹死在海里,也要挣脱巨人烤熟吃掉的厄运。到那时,倘若我们平安无事,那再好不过;倘若以身殉难于大海,我们也算死得壮烈。”

大家听我这样一说,异口同声说道:“这个主意好!这是个好办法!先做个木筏子,准备逃离的工具!”

我们立即动手,弄来木料,竟然做成了一条小船,之后拉到海边,装上一些干粮,我们又返回那座厅堂。

夜幕垂降之后,忽觉一阵山摇地动,又见那个黑色巨人走来,活像一条商人的恶狗,把我们一个个抓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一遍,最后挑中一个,插在铁扦子上,烤熟吃了下去。旋即,巨人躺在高台旁,酣然入睡,鼾声如雷,惊天动地。

见巨人已经睡熟,我们蹑手蹑脚走去,拿了两跟铁扦子,放在火上烧红,然后提着火红的铁钎子走到熟睡的巨人头旁,用尽我们的全身力量,把火红的铁钎子狠狠刺入巨人的双眼里,只听巨人一声惨叫,吓得我们一个个心惊肉跳。

巨人挣扎着站起来,但他的双眼已经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四下摸索着抓我们,我们左窜右跑,他看不见我们,也抓不住我们了。

我们依旧十分害怕巨人,自信只有死路一条,没有生存希望。

那巨人摸到门口,边喊着边出了门。那叫声响若惊雷,大地为之颤抖,令我们胆战心惊。

巨人走出厅堂,我们也跟着出了门。

片刻后,那巨人带着一个黑色女巨人来了。那女巨人容貌更丑,身材高大。我们一看见那个女巨人,害怕极了,立即跑去把小船推入海里,迅速登上船,向海中划去。那对巨人没有放过我们,手握巨石向我们的船砸来,结果我们的大部分伙伴被巨石砸死,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同伴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