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经纪人高声喊道:“商人朋友们……哪一位愿意出个价?”

一个商人喊道:“我出一百第纳尔。”

另一个商人说:“我出二百第纳尔。”

第三个商人说:“我出三百!”

……商人们竞相加价,一直拍到九百五十第纳尔,方才没有人再往上加价了。

经纪人走到波斯人跟前,对他说:“先生,有人愿出九百五十第纳尔,你愿意卖掉这个丫头吗?”

波斯人说:“丫头自己愿意不愿意,我还得听听她的意见。我长途跋涉,一路辛苦,多亏这姑娘细心周到地照顾我。我已向她发过誓,一定要把她卖给她所喜欢的人,让她自己卖自己。你就同丫头商量商量吧!如果她自己乐意跟那个商人走,就卖;如果她说不愿意,那就不要卖她。”

经纪人走回来,对姑娘说:“喂,漂亮的小姑娘,你的主人让你自己做主呢!现在你的卖价已达到九百五十第纳尔,你同意成交吗?”

姑娘说:“哪个想买我,成交之前,先让我看看买我的人!”

经纪人把她带到那个买主面前,只见那是一个老头子。姑娘看了看那个老头儿,然后转脸对经纪人说:“先生,你究竟是疯啦,还是神经有毛病?”

经纪人惊愕不已,反问道:“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你怎能把我卖给这样一个老态龙钟的老朽呢?难道你没听说过老人这样对妻子描绘他自己吗?”

“怎样描绘呀?”

姑娘对经纪人吟诵道:

娇妻有一要求,

我却未能如她愿。

娇妻大发雷霆,

开口对我直言:

你若不能与我,

共枕同眠,

一日我去偷情,

你千万不要抱怨。

银样镴枪头,

正绘出你那话儿颜。

稍加手揉搓,

顷刻松垮变软。

老翁这样描绘自己的金玉:

每思鸳鸯枕,

金玉总是犯愁。

牢骚满腹藏,

怨言频频出口。

当我离开家门,

独自出外游,

金玉却欲刺杀,

精神格外抖擞。

另有诗云:

我的金玉离奇,

性情喜疏远。

谁欲敬重他,

他却每每出怨言。

我睡他苏醒,

我醒他却入眠。

谁会慈悯他,

必得安拉厚怜。

那位老商人听了姑娘的嘲笑和奚落,不禁勃然大怒,对经纪人说:“你这个坏经纪!我来市场是做买卖的,不是听凭别人嘲弄、奚落、挖苦的。”

经纪人见那位老头儿发起脾气来,忙领着姑娘离开那里。经纪人对姑娘说:“姑娘呀,你要有点儿礼貌呀!你刚才奚落的这个老人,他是市场监督,商人们有事都得去求拜他。”姑娘听经纪人这样一说,不禁笑了起来,随口吟诵道:

古今的权势者,

罪有罚应得,

省督当绞死门上,

首先杖打问过。

姑娘对经纪人说:“先生,凭安拉起誓,我不愿意把自己卖给这样一个糟老头子,请你另给我选一个买主吧!因为那个老头子说不定因觉害羞而把我转卖给另一个人,使我遭受屈辱之苦。先生知道,关于我的事,要由我自己做主。”

经纪人说:“姑娘,就按你说的办!”

经纪人把姑娘带到另一个商人面前,问姑娘:“姑娘,我把你以九百五十第纳尔的价钱卖给舍里夫丁先生吧!”

姑娘望了望那个人,见那个人也是个老头儿,只不过胡子是染黑的。姑娘对经纪人说:“你究竟是个疯子,还是神志不正常,又想把我卖给这样一个糟老头子?难道我是一团乱麻线,或是一块破布,使得你带着我在老头子们中间兜售?你找的这两个买主不是即将坍塌的朽墙,就是被流星毁灭的妖魔。那第一个老头子,正是诗人所描述的那种老朽……”姑娘开口朗诵道:

我想吻吻她,

她却开口说道:

凭安拉起誓,

此事办不到。

我本无此愿望,

少女怎亲白发老?

莫非我甘愿,

嘴里塞上棉花套?

姑娘又朗诵道:

人说头发的白,

正是灿烂的光。

给人的脸上,

增添威严和光芒。

白发登顶之时,

人已近于死亡。

乌发盖头顶,

乃是我的向往。

人云清算日来临,

白发可免罪降。

即使果然如此,

白发也非我盼望。

姑娘还朗诵道:

有位不知羞的客人,

颇使我感到头疼。

就是一把宝剑,

也要比他好几重。

白发已经远去,

不会再复生。

可是你在我的眼里,

还不如黑夜光明。

姑娘朗诵罢,说道:“那另一个老头嘛,他更是个有缺陷、有疑点之徒。他把白发白胡子染成黑色,更加丑不可言。诗人也曾描绘过这种人……”姑娘朗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