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鹿死谁手
“嗯?我怎么说的?当我说那个巴克是个魔鬼的魔鬼的时候,我说的是实话。”
第二天早晨,弗兰克斯说了这话。他发现丝毛犬不见了,而巴克却浑身是伤痕。他把巴克拉到火旁,借着火光,指出了它一道道的伤痕。
“那条丝毛犬打起架来不要命。”毕罗尔特一边查看这一道道张开的伤口和裂痕。
“而巴克拿出要拼了十条命的架式在打架,”弗兰克斯反击说,“现在好了,我们日子太平了。没有丝毛犬,就不再有麻烦了,那是肯定的。”
当毕罗尔特将野营装备打好包,装上雪橇的时候,赶狗夫给狗套挽具。巴克小急步跑到丝毛犬原来当领头犬的位置上;但是弗兰克斯没有注意到它,却把索尔莱克斯带到大家垂涎欲滴的位置。根据他的判断,索尔莱克斯是剩余的狗中最合适的领头狗。巴克狂怒中向索尔莱克斯扑过去,把它赶了回去,它自己站在领头犬的位置。
“嗯?嗯?”弗兰克斯兴奋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大声喊了起来,“你瞧巴克。他杀了丝毛犬,心想替代它的工作。”
“滚开,狡猾的家伙!”他大喊道,但是巴克一动也不动。
他抓住巴克的颈部,不管巴克在威胁地怒吼,还是把它拖到一旁,让索尔莱克斯取代了它的位置。那条老狗对此并不高兴,明显地表示它害怕巴克。弗兰克斯很顽固,但是他一转过身,巴克再一次替换了索尔莱克斯,而索尔莱克斯也很愿意离开。
弗兰克斯生气了。“该死的,让我来收拾你!”他一边叫喊,一边拿了一根粗木棒回来。
巴克想起了那个穿红毛衣的男人,于是它慢慢地向后退却;当索尔莱克斯被再次带到领头的位置上时,它也不想冲上去。它只是在棍棒打不到的地方绕圈子,怀着憎恨与愤怒咆哮着;在转圈子的时候,它眼睛留神着那根棍棒,万一弗兰克斯甩出棍棒,它就可以躲开,因为棍棒的规则,它已经摸得很透。
赶车夫继续去忙他的活儿,于是他招呼着巴克,准备把它安排在戴夫前面的老位置上。巴克向后倒退了二三步。弗兰克斯走近它,而它却再一次退却。他们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弗兰克斯想到巴克害怕挨棍棒打,便扔掉了木棒。可是,巴克是在进行公然的反抗。它不是为了逃避一场棒打,而是为了拥有领头权。按理说,这领头权应该属于它。这种权力是它自己赢得的,没有领头权,它是不会满足的。
毕罗尔特也来帮忙了。他们俩轮流着追它,足足追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朝它掷棒子。它躲开了。他们咒骂它,甚至连它的祖宗十八代、它的子子孙孙千秋万代、以及它身上的每一根毛发、它血管里的每一滴血液全部都骂了进去;而它只用嗥叫来回答他们的咒骂,并继续躲着他们。它没有想逃跑,只是不断绕着营地退去,明白无误地表明,只有在它的愿望得以满足的时候,它会乐意地归队,乖乖地干活。
弗兰克斯坐了下来,搔着头皮。毕罗尔特看看手表,骂起了娘来。时间在飞逝,他们本该在一个小时前就上路了。弗兰克斯又一次搔起了头皮。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向信差咧嘴笑笑,信差耸耸肩,表示他们输了。于是,弗兰克斯走到索尔莱克斯站着的地方,招呼着巴克。巴克哈哈笑起来,那是狗的那种笑,但它还是不敢靠近。弗兰克斯松开索尔莱克斯的挽具,让它回到了它的老位置上。整个狗队戴着拖雪橇的挽具,一个挨一个地排成整齐的队列,准备上路。除了领头的位置以外,中间没有巴克的空位。弗兰克斯又招呼了一次,而巴克再次笑着没有靠近。
“把棍棒扔掉。”毕罗尔特用命令的口气说。
弗兰克斯顺从了,于是,巴克胜利地哈哈笑了,一溜小跑地加入到队列里,掉转身子站在了队列之首的位置上。给它固定好挽具,雪橇便出发了,它们飞一般地冲出去,冲到河道上,两个男人在旁边飞跑。
尽管赶车夫曾高估巴克,说它是个魔鬼的魔鬼,但是在这天天色还早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它。巴克纵然一跳,毅然承担起领导的职责;而且在必须使用判断、迅速思考与快速反应的地方,它表现得非常出色,甚至比丝毛犬还要出色,而弗兰克斯以前从没有看到过,有哪条狗是可以与丝毛犬相媲美的。
但是,在制定法则并强迫它的伙伴遵守的方面,巴克比它出色。戴夫和索尔莱克斯对领导者的变化并不在意。这不关它们的事。它们关心的就是干活,戴着挽具使劲地干活。只要不碍干活的事,它们都并不在意,管它出什么事。性情温和的贝里,只管自己遵纪守法,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不过,队里其余的狗在丝毛犬领头的最后几天里,已变得很难驾驭,而当巴克上前舔舔它们,让它们站好队的时候,它们吃惊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