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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南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在想手上什么都没有且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的他究竟要如何救治向漠北,然她也仅仅是想,不敢去看,也不敢问,因为廖伯已说了他是这世上唯一能救向漠北的人,所以她就相信着。
哪怕他不似个大夫,但他确确是先生。
即便谁人也未与她提,她也知晓,曾经嘉安的命,便是他救回来的。
但这位楼先生,又确实……太有别于常人了。
向寻从天蒙蒙亮时便开始生火烧饭做菜,直做到方才向云珠前去找他时才停手,整整二十道菜,鸡鸭鱼肉汤,一应俱全,端上桌来便是这宅子里所有人都坐下来吃也都不完的量,楼明澈却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将整整二十道菜一扫而空,除吐了一盘又一盘的骨头外,桌上碟碗中连个渣都不剩,就连那汤,他都给喝了干净。
他这会儿就正在端起盛着鱼汤的大瓷碗,将那大碗里最后的汤水倒到自己碗里,尔后如人饮酒般仰头将其一饮而尽。
他喝得快,自有汤汁从他嘴角溢出,他连忙伸出舌头把嘴角一舔,把那汤水给舔回去,生怕给浪费了似的。
早已看得瞠目结舌的孟江南:“……”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如此能吃。
不,是听都不曾听过。
震惊归震惊,然则她还是以待客之道象征性地问道:“楼先生可吃饱了?若觉不够,向寻还在厨房里炖了甜汤,也做了些甜点。”
楼明澈一听,当即将面前吐满了骨头的盘碟往旁一推,道:“那就快让他将甜汤甜点端上来啊,还等什么?光说我能吃得到?”
孟江南:“……”
其实她就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前边叫向寻上菜后便同孟江南一道坐在楼明澈对面美其名曰陪着他一块儿吃实则是全程都在看着他吃的向云珠忍无可忍,瞪他道:“吃吃吃,吃了满桌子了还不够,还是个寻常人么你!”
楼明澈不怒反笑:“小丫头,你这就是嫉妒我了吧?能吃是福,有本事你也像我这样吃啊,没事儿,我受得起你的嫉妒。”
“……”向云珠拍案而起,去叫向寻上甜汤去了。
倒不是她计较一份甜汤,而是她看不得那明明是一副她满意得不得了的男人样,谁知竟是个粗俗的无礼之徒!
他是向漠北的救命恩人,莫说一碗甜汤,便是他要天上的月亮,向家人都会想方设法给他摘下来。
被使唤使唤而已,向云珠并未真往心里去。
向云珠离开后,柳儿从昨夜起就在后院陪着阿睿以及照看三黄兄弟他们,并未在旁,孟江南看着一桌子的糟乱,自然而然站起身来将碗筷先行收拾,好让待会儿甜汤以及甜点无处可放。
楼明澈理所当然地看着孟江南忙活,将手肘撑在桌子边沿,托着腮,漫不经心地问她道:“我说小丫头,你是向嘉安那小子的媳妇儿?什么时候嫁进来的?”
“楼先生,江南年已二八,将近十七,不是小丫头了。”楼明澈虽叫了她做陪同,但从上菜开始他就一直在吃,嘴上不曾停过,自也没有空闲来说话,现下忽然对她发问,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客气地回他道,“江南嫁进向家,是半月余前的事情了。”
楼明澈歪了歪头,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脸颊,又道:“你没到向家之前,向嘉安小子没闹过这忽然咯血的毛病吧?”
孟江南怔了一怔,愈发不明白楼明澈何意,她细思了一番,回道:“照廖伯所言,嘉安自来到静江府不曾咯过血。”
楼明澈点点头,“我去年来的时候,他确实把他这副纸片一样的身子骨养得比此前好了不少,在我离开之后,他应该也没出什么大问题的,毕竟他来到这静江府后的日子天天都一个样儿,自然就整不出来什么事了,如今唯一与前些年不同的事,就是——”
楼明澈将目光锁在孟江南面上,伸出食指直直指着她,薄薄的唇不带多少情感地吐出一个字:“你。”
孟江南正收拾着碗的手猛地一抖,瓷碗从她手中掉落,砸回桌上,砸到一只碟子上,将彼此都砸出了一个缺角。
孟江南怔怔地看着神色淡淡的楼明澈,苍白蓦地漫上她面靥。
她接不上楼明澈的话。
抑或说,她不敢接。
只听楼明澈又道:“我和他们所有人说过,向嘉安和我们正常人不同,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脆弱得很,依他目前的情况,是受不得一丁点刺激的,他今次之所以会咯血昏迷,显然是受了刺激导致,我想听你告诉我,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