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戴竹的身体素质与普通人类一般无二,离开了思想与梦境,他的威胁还不足一只低级血族。
子弹声接连响起,在屋内墙壁,沙发,桌椅上留下冒着黑烟的弹孔。曼达尖叫着将马修拖下床躲避。在屋外的猎人们面面相觑,举着银枪一动也不敢动。
亲王级别的血族是魔鬼,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割断人类的喉咙或者枪管,匕首如果不捅穿心脏伸向人类的獠牙就不会退缩。
安德烈躲避密集的弹药,紧握戴竹的手腕一把拧转,骨头错位时发出的“咔啦咔啦”声隐藏在子弹迸发时的爆裂声下。
戴竹冷吸了一口气,银枪落地,左手迅速抽出匕首,寒光一闪,被安德烈的利爪抵住。
“你在玩什么把戏。”安德烈合身将戴竹压在地上,脚尖把掉落的银枪踢远。
这场战斗毫无悬念,不在读心中的戴竹手无缚鸡之力,连子弹都打不准。
戴竹的右手怪异地扭曲,上面坚硬粗粝的老茧泛白,透着死气。属于诺德的脸孔露出一个妩媚又阴冷的笑容。
安德烈心神一震,阴沉地看着戴竹:“你对诺德……”
“安德烈,冷静。”
戴竹斜着眼睛瞟向身上散发着潮热气味,匆匆赶来的猎人,面对墙壁的半边嘴角扬起,在猎人们视线死角的地方轻声问:“他会信你,还是信我?”
莱恩斯穿着便服,连包裹银枪的枪套都不在腰胯处,粗重的喘息和紧绷的神经散发着他的不安与紧张。
这个屋子太小太阴暗。和燃着烛火满是血腥味的地下室有着相似的特点。
莱恩斯在看到猎人们无助又依赖的表情时,就有种恍惚,仿佛他这些和平的日子都是黄粱一梦,他还处在那个难堪糟糕的梦里。
墙壁上有暴躁的弹孔,屋子里年迈的猎人脖颈与额头青筋爆露,泛红的眼白死死瞪着压在他身上的血族。
猎人的匕首卡在吸血鬼的手掌间,锋利刀刃带出一道细小新鲜的伤口。吸血鬼白皙的利爪贴着猎人的脖颈,指甲随时准备撕破皮肉。
安德烈对戴竹狡黠的丑陋表情视而不见,血红的眼瞳转向莱恩斯。
那双眼睛清冷又肃然,没有任何热烈的情绪或冲动。杀戮并不总是带来欢愉,也不总是因为疯狂。吸血鬼这双如冷月一般的眼睛告诉莱恩斯——他很冷静。
握住戴竹脖颈的手松了力道,安德烈迸发力量的身躯又缩回了优雅的外壳。
戴竹突然紧紧抓住他的右手,在安德烈本能的防备下将又伸出的利爪向自己胸膛刺去。
特质的血猎服装此时脆弱如蝉翼,任何稍微锐利一点的东西都能划破,手指与掌心满是柔软的肉质和湿润粘稠的血液。
安德烈嫌恶地皱着眉抽手,戴竹力气弱小,在手掌离开胸膛后水蛇一般攀上安德烈的肩在他耳边说:“他的表情,真好看。”
诺德带有杂质的眼睛根本没有去看远处的猎人,而是带着恶意与挑衅一动不动地盯着安德烈,血液在两个人之间肆意流淌,夸张着死亡。
“你和人类永远不会一样。”戴竹猛地推开安德烈,紧紧握住的匕首狠厉又无奈地擦过吸血鬼的手腕,带出一道长而浅的划痕。
“诺德!”莱恩斯冲上前抱住倒下的诺德,被风雨吹打,血液历练的皮肤残留异样的温热,浑浊死板的眼睛被覆盖在粗糙皮肤之下。
门外的猎人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心惊,纷纷举起枪防备地对着安德烈。
安德烈右手沾满微温的血液,指尖挂着几缕发乌的血肉。对耳边响起的一声又一声枪支上膛声,安德烈充耳不闻。
他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猎人,猎人脸色复杂,震惊又悲痛,还有一丝陌生的迷茫。
戴竹说这种表情很好看,安德烈却不认同。
丑死了。
藏在床底的曼达讶异事情发展的事态,但一片慌乱中她这个柔弱的女人是最不起眼的。曼达拖着马修将他放在床上,又将木摆件塞在马修手里。
贝拉失去父亲的庇护,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她心爱的娃娃。
屋子内的血腥味和男人的汗味交织,曼达讨厌这种脏乱与混杂,她拎起裙子爬上洋床,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贝拉唇间,又划破马修的手指抹在木摆件上。
安德烈看到曼达的小动作,正要阻止,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冷,随后刺入头脑的疼痛猛地传来。
柔弱的手掌握在他手腕上,戴竹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该走了。”
黑暗侵蚀视野,安德烈扭过头去看曼达,却只看到戴竹的一双漂亮眼睛。
木屋内一片混乱,木摆件“喝”足马修的血液,如同开启了什么开关。
洋床“嘎吱嘎吱”作响,黑红色的光芒又洋床为源头,在木地板上蔓延出一副古老晦涩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