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2/4页)

冯依依别开眼。如娄诏这般,又实在太过冷静。

“好好休息。”娄诏道了声,随后出了屋子。

他很想留下来陪她,可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辛城要安定下来,决不能被抹去。

晏帝的意思,娄诏多少明白,若是事态恶化,那便是直接铲除掉。为帝王者,宁可斩草除根,也不会留下些许祸患。

况且,这次的事,分明就是冲着他娄诏而来。

南下督察运河,但凡出一点闪失,那就是他的过错。

最好这过错,能让他再无法翻身。

手下双手递上缰绳,娄诏接过:“梅桓去哪儿了?”

“回大人,城北营帐。”

房中。

冯宏达咳嗽两声,干燥的嘴唇蠕动两下,嘟哝不清说着什么。

冯依依无法听清,用调羹喂了些水给冯宏达,人才稍稍稳定些。

夜色浓重,池子里的蛙鸣,一切像回到了从前。

冯依依试过,冯宏达有些发热,不过并不严重,应当是之前有人喂过药。

一旁的榻上,桃桃睡得正香,一张小嘴儿偶尔吧嗒两下,流下一条口水。

娄诏走了没多久,清顺就把桃桃送了来。他人仔细,做事稳当,桃桃一路上愣是没醒,安安稳稳包着小被子里。

冯依依为桃桃打着扇子,一旁点了蚊香,整间房里弥漫着香气。

朱阿嫂留在宅子里,家里到底有人伤到,需要照顾。

但是清顺说,宅子好好地。

这种情况,冯依依觉得住在这边比较好。冯宏达需要养病,桃桃也好照顾。

城中乱,那些寄住在关家的人,肯定要定自己房子收拾好才走,就让他们多住几日。

东方微微泛白,崭新一日即将开始。

帐中明灯点了一宿,不时有人回来禀告城中情况。

“将军,工部的人已经全部接出。”副将秉了一声,随后退出大帐。

宋越泽身形板正,带着薄茧的手合上公文:“你私自跑出来,不怕回去挨鞭子?”

一旁帘子后走出一十六七岁少年,手里抓着一个桃子,放到鼻前嗅了嗅。

“大哥知道,我不怕疼。”梅桓站在案前,脸上没有丝毫在乎。

宋越泽抬头,剑眉一皱:“你,这是怕不怕疼的事?”

“当然不是,”梅桓笑着,手里摸出方才捅人的匕首,开始削果皮,“我只是想看看他。”

“梅桓?”宋越泽双手撑案站起,“你想做什么?”

梅桓手下一顿,红色的桃汁顺着他的指尖流淌,一直到手腕。

“我什么也不做,明日就回西北,大哥满意了?”

梅桓脸上没有一点生气,手里匕首熟练地玩了个花儿,随后收进腰间。

见此,宋越泽稍稍松气,说话语调缓和不少:“阿瑶马上定亲,父亲要回京城,西北总要有人坐镇才行。”

“我明白。”梅桓灿烂一笑,咬了一口桃子。

宋越泽重新坐回去,拾起公文:“他现在挺好的,便不要去打搅他。”

梅桓刮坐书案一角,看似耐心的听着宋越泽每一个字,直到一口口的将桃子吃净。

挺好?自己的女人都追不回,这叫挺好?

有些人看似精明,读书好,可别的方面实在差劲,都不如一个孩子。

“大哥,什么人要置他于死地?”梅桓问,手里捏着桃核,观察着上面的纹路。

宋越泽埋首案上,掀了掀眼皮:“朝中的事,与咱们无关。”

“当日我在河道边就发觉不对,那些劳工根本就是有底子的军人。就算换上粗衣,可是身上杀气藏不住。”梅桓道,“想来,他也看出了。”

“杀气?”宋越泽瞅了一眼梅桓。

有些人就算杀多少人,身上都不会沾染杀气,相反总能得到别人喜欢,比如梅桓。

梅桓眉尾轻挑,明亮眼睛暗沉下来:“是他们也发现了,想赶尽杀绝?”

“回西北去,这边的事你别掺和。”宋越泽又道一声,“一切父亲会安排。”

“好。”梅桓拖着长长的尾音,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

宋越泽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明日让陈副将送你回去。”

“不必,我不会跑。”梅桓轻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世上没有什么公平,所以不期望会有什么昭雪。”

宋越泽眉间皱起,安慰一声:“阿桓?”

“我去睡了。”梅桓手一扬扔掉桃核,转身走进帐内。

天大亮。

站在城墙上,眼前的城镇破破烂烂,千疮百孔。

晨风扬起娄诏衣袍,城墙下是一对训练有素的士兵,手中长矛在晨光中,光亮耀眼。

身后,当地衙官正在战战兢兢的汇报。

这几日,衙官吓得不轻,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左右,肩上脑袋怕是不牢靠了。

“你能护住工部的人,已属不易。别的,本官会查。”娄诏打断衙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