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程惜向来恣意惯了,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紧张的氛围,跟选角助理打了招呼,便拿着剧本出去了。
清晨下了一阵小雪,给花坛两侧的冬青薄薄的铺了一层白纱。
砖石地上铺着的雪被人踩过,松软被挤压,发出清脆的声音。
程惜出来的快,也没走远。
挨着候场室窗户,找了个不会被人注意的角落。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她有一样的想法,在候场室隔壁窗户下已经站了一个人。
冬日的凛风从背阴的地方吹过来,缭乱着那人披散的长发。
那乌黑的长发卷曲如海藻一般,在铺满雪的地方格外惹眼。
有白雾从她长发中飘出。
不是被冬风掀起来的雪,而是夹在她手指中的烟。
她不像是在吸烟,只想是点着根烟在冬日里点出些温热。
那细长的女士香烟就这样静默地燃烧着,火星被烧出透亮的红。
就在风沉下的时候,女人在程惜的视线中吻过了香烟。
微垂着的眸子在这万籁俱寂的世界中有一种冷清忧郁的美感。
而下一秒,这人像是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在白雾吐出的瞬间,微侧过身体。
卷曲的长发随着她扬起的头颅落下,从发丝间露出一只漆黑的眸子,猝不及防的同程惜撞在了一起。
程惜的心脏顿时停了一下。
也是只这一眼,她就认出了被她偷看的女人。
——孟知槿,《白昼》的女主月的饰演者,也是她待会试戏的对手演员。
“第几个面试?”孟知槿淡声问道,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不符合形象的抽烟举动。
直到现在程惜也不知道,为什么孟知槿会知道自己是来面试的,语气里还带着熟稔。
当时的她也是怔了一下,想也没想的回答道:“最后一个。”
孟知槿点了下头,讲道:“读两句台词。”
随意又带有压迫性,就像是表演课上的老师。
程惜不知道别人的剧本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这份剧本讲的是月因为看到椰被校长强|暴,精神开始出现幻觉。她按约定给椰放学辅导芭蕾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椰反握住了她的手,表达她想要占有她,成为她的欲望。
尽管剧本没有太多的标注,也没有导演特意给程惜讲戏。
但程惜还是给这场戏定义为有些暧昧。
甚至于情|色。
程惜向来放得开,尤其是她在明确知道接下来自己跟孟知槿的对话是一场戏。
少年时她的脸上永远都带着一张面具,别人想让她笑,她就表现出笑,别人想让她听话懂事,她就表现出听话懂事的样子。
说是天赋。
实际上未尝不是前半段人生的被逼无奈呢?
少女纤细的手臂出乎意料的环上了孟知槿的脖颈,冬日的寒冷让靠过来的温度变得格外明显。
程惜也不管她擅自拉近她跟孟知槿的距离是不是会突兀,临时剧本的表现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程惜的黑瞳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孟知槿,带着暧昧引诱的对她讲道:“老师,为什么你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为我表示悲伤吗?”
“你不用悲伤,因为我就是你啊,你就不想要我替你拿下你毕生的梦想吗?”
周围洁白的雪衬得程惜唇瓣绯红。
她的吐息灼热,微微上扬的眼角有些病态的妖冶。
就像她在读剧本时想象出来的椰。
可是,就是这样一副撩人的模样,孟知槿同程惜对视的眼瞳里却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她薄唇微启,简单的点评道:“你没有欲望。”
程惜怔了一下。
眼睛里写满了不理解。
这明明是她现在最擅长表演出的模样。
从来都没有人像孟知槿这样评价她。
“小孩,你了解我吗?”孟知槿问着,撇过头去随意的点了点还夹在手指里的烟。
那纤细的手指敲出许多飘摇而上的白雾,荦荦绕绕的略过程惜的视线,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孟知槿,还是月。
程惜怔了一下,就听到孟知槿继续讲道:“你可以不甚了解我,但一定要有带着‘想要占据我身体’的欲望去尝试了解我。”
“引诱不止是单纯的一层诱惑,如果剥去这层画着精致妆容的外皮里子里却是空荡荡的,你能引诱的只有单纯的□□望,这样任何一个稍微有一点演技的人都可以做到,老王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程惜的确有天分。
刚才还有不服气的她听到孟知槿的点拨像是茅塞顿开,对着孟知槿脱口而出道:“我的欲望就是成为你。”
少女上一秒还含着滥情的眸子在日光下变得明灿灿的。
孟知槿平静的眸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
她点了下头,将烟抿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又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