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吻上了那片干裂的嘴唇。

然而瞬间, 他的耳边响起了自己刚刚对江焕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亲了我两次,就可以管我的事了?”

“你还问你有没有资格了解我, 你想要什么资格?”

“姓江的, 你以为你是谁?”

江焕不会来。听了那些话之后,他不可能再出现了。路鹤里的神智突然清醒,身上的汗却越出越多。

他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燥热, 浑身上下就像要烧起来一样, 后脑深处开始一抽一抽的剧痛。

很快, 他甚至握不稳枪了,手臂颤抖着, 后退几步蹲在了地上。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正在全身上下游走, 就听陈明远在他头顶上啧啧两声:“路鹤里,你到发热期了?”

路鹤里的大脑嗡的一声。Omega一年一度的发热期,会持续3到5天,是一年一度的生死关, 和被临时标记、被信息素刺激时的发热状态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怎么会到发热期呢。路鹤里挣扎着攥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 也感受不到一丝痛感。按时间算, 的确快到了,但我不是被江焕临时标记了吗, 难道标记已经消失了?

路鹤里的脸一点点烧得通红, 挣力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走, 却被陈明远轻而易举地拦住了去路。

“路队长, 你还没有接受我的邀请呢。”陈明远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一支M-IV型抑制剂, 在他眼前晃了晃, “只要你跟我一起,建立一个属于我们Omega的帝国,M-IV嘛,我们要多少有多少。”

“给我。”路鹤里喘着粗气,就像赌徒见到了色子,两眼通红,向前一步,想要去抢他手里的抑制剂。

陈明远闪身退了半步,路鹤里扑了个空,脚一软就向前摔在了地上,痛苦地蜷起了身子,躺在地上还不停地发着抖。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陈明远半蹲在他身边叹息着,“既然这样,你先跟我走吧。决定,我可以等你慢慢做。”

陈明远拍了拍手,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走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足足有二三十个。

“带回大本营吧。”陈明远摇摇头,“给他戴上手铐,别醒了之后又不听话。”

“滚!”那些黑衣人来拉他的手腕时,路鹤里怒喝。他咬着牙撑地起身,扑过去一个背摔,又回身一个侧踢,就撂倒了两个。然后他就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的困兽,站在二三十个黑衣人中间,红着眼睛瞪着他们,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身体虽然失去控制,意识却渐渐清醒起来。

他想起那夜在天台上,江焕抓着他的肩膀说,不管你是Alpha,是Omega,是Beta,你首先是个人。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阿璧的那天,江焕被他用枪指着头,却平静地说,我从始至终都无条件信任你。我从来不怀疑你作为一个警察的底线。

他想起一小时前,江焕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颇为酸涩地问,陈明远比我更值得你信任吗?

江焕的这些话像一掬清水,兜头浇灭了几乎要烧尽理智的仇恨之火。

一个人的三观可能会冲到冲击,但长久以来形成的底线,却不会瞬间完全崩塌。

那帮基地高层的确不是东西,但碴子有什么错?江焕有什么错?那些本分活着的Alpha有什么错?凭什么为陈明远的不幸买单?

罪犯总会有借口,有不幸的童年,有悲惨的遭遇,有让人催人泪下的苦衷。

但是。

“陈明远,你很不幸。但即便是被塞进同样的环境,不,即使遭遇更残酷的命运,我也绝不会犯罪,不会走私、杀人,不会伤害那些无辜的人。”【1】

我会有我的方式,来扳正这个扭曲的世界。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陈明远。”路鹤里半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子才不会像你一样,用无辜者的性命,来做你那些春秋大梦的垫脚石,滚蛋。”

“是我该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路队长。”一双质地良好的皮鞋出现他在模糊的视线里,耳朵却像灌了水,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朦胧遥远,冰冷的金属贴上了他滚烫的额头,“你是我最大的对手,路鹤里,我不可能任由你存在于和我对立的阵营里。枪子儿和我手里的抑制剂,选一个吧。”

“滚。”路鹤里仰着脖子,像陷入绝境的孤狼,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绝望吗?我懂。你和我一样,都是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人。”陈明远长叹着,用枪口摩挲着路鹤里的额头,缓缓滑过他满是汗水的脸,“谁会来救你呢,谁会管你呢?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今天就算死在这,有谁会在乎吗?哦,中央警队大概会给你开个追悼会吧,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记你了。”

“就像一阵风一样,”陈明远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枪口,“咻地一下……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