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吻上了那片干裂的嘴唇。(第3/4页)

“敢不敢跳?”

路鹤里一震,迅速明白了江焕的意思,看了一眼脚下飞驰的火车。疾行中的列车像一条冰冷的长龙,发出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呼啸声,车底卷出的疾风吹得铁轨两旁的野草沙沙转动,掉落的砂砾石块一捧到那坚硬的铁皮就会啪啪啪地迸开,发出不亚于枪击的脆响。

如果肉身被撞落在地,或者卷入车底,会是什么后果,不言而喻。然而路鹤里并没有时间思考,眼看剩余的车厢也没有几节了,若是不能跳上车顶离开,落在陈明远手里一样是个死。

如果换了平时,凭他们俩的身手可以一起跳下去,扒着车顶逃走。但现在,路鹤里形同废人,江焕带着这么个拖油瓶,逃生的几率也大大降低。最明智的选择自然是江焕自己走,但路鹤里潜意识里突然有个很坚定的认知,江焕不可能丢下自己,再拉扯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短短几秒钟之间,他的脑海里转过了千万个念头,最终手一抬,搭上了江焕的肩膀,用尽最后的力气攥住了他的衣服,桃花眼一弯,

“敢。”

在他抬手的瞬间,江焕的眼睛倏地一红。神魂放肆,爱恨云涌,眼神却不敢在他脸上有丝毫的凝滞。

短短的一个对视后,江焕半秒也没停顿,把枪横在嘴里一咬,俯下身,双臂死死环住了路鹤里的腰,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就在黑衣人扑过来之前的最后一刻,江焕看准方位双腿一蹬,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从二楼炸出来的裂隙处,凌空跳了下去!

路鹤里经历过无数个死生一线的瞬间,但那一刻,他突然是一种轻松,又释然的感觉。

雨点般的子弹从身后追过来,擦着他们贴在一起的身体,擦着他们在风中纠缠的头发,簌簌簌地掠过,打在火车的铁皮外壳上,激起一串火星。

失重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几秒,他们就重重地撞上了车顶,然后出于冲击力和惯性,翻滚着向车厢后面滑下去。路鹤里被江焕护在怀里,缓冲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撞上车顶,但他依然眼前一黑,喉头瞬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条件反射地搂紧了江焕,几下剧烈的弹落之后,身体一顿,两个人下滑的势头猛地止住了。

路鹤里在呼呼的劲风中扬起脸,看见江焕右手肌肉崩起,死死地抓住了车顶的通风口,左手揽着他的腰,两个人顿时凌空悬挂在了疾驰的列车车尾,身体像风筝一样,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车身。

这样高速行驶的列车,江焕坚持不了多久的。路鹤里一秒都没有思考,果断想要松开自己的手。

如果没有他的重量,江焕自己完全能爬上去。不值得让江焕也赔上一条命。

然而他的手刚卸了一下力,江焕就像感应到了似的,突然低下头,不顾咬在嘴里的枪掉落,声嘶力竭地冲他喊了一声:“路鹤里!”

那吼声撕裂在浩浩的烈风里,但他的声音,除了愤怒、警告,还有决绝。路鹤里在那三个字中,听出了江焕没说出口的话——你他妈敢松手,我就敢跟你一起死。

他不知道江焕这种要跟他同生共死的决心来自哪里,这明显已经超出了跟一个同事讲义气的范畴,就算是再要好的战友,也没有为之白白送命的必要。但他条件反射地把手抱了回去,就觉得江焕胸口一片湿漉漉的。

他疯了吧。路鹤里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能感觉到江焕的身体在奋力的扭动,但他自己手脚发软,抱住江焕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为了不让江焕跟他一起掉下去,路鹤里只能用脚拼命蹬紧了车厢的外壁,尽力把他往上托。

“抓紧我!”江焕在他耳边吼了一声。路鹤里腰间突然一松,江焕放开了搂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也攀上了通风口,然后他腰一挺,一条腿死死蹬住了下一个通风口的凸起,手脚同时发力,一寸一寸,生生带着一百多斤的重量,把身位拔了上去。

他刚用腿和肩膀把身体卡死,就松开双手,把马上就要掉下去的路鹤里拽了上来,然后反身,死死地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他,把他扣在自己怀里,避免他滑落下去。

路鹤里的脊背贴着车身冰冷的铁皮,被江焕用身体压住,两个人终于在疾驰列车的尾厢顶上勉强稳住身体。

嘶吼的夜风把他们的衣服扯到空中,身下的火车不停震动,风声混合着机器的摩擦声震得大脑嗡嗡作响,耳边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路鹤里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江焕。即使是这么大的风,也没能吹干江焕满头满脸的汗。他剧烈地喘着气,双眼瞪得赤红,嘴唇都咬出了血。

“你来干嘛。”路鹤里喃喃地说,“我这样对你,你还来干嘛。小兔崽子。”